没挂窗帘的大窗户,他只能看见一个映在房间墙上的身影,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哪个冒失鬼敢在凌晨一点在男爵被杀死的房间里散步,福尔摩斯既感兴趣又难以理解。
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解开这个谜,就是亲自进去看看,可是,在到楼门口的路上,楼上的灯突然灭了,那人肯定发现他了。
福尔摩斯听不到任何动静。他拐进一个房间,来到窗边,看到那人已经到了院子里。无疑,他是从另一个楼梯上下来、从另一个门出去的。他正偷偷沿着灌木丛向前摸。
福尔摩斯冲下楼梯,跳下台阶,去切断他的退路。可是,他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过了好几秒钟;才分辨出在灌木之间有团更黑的东西,那黑东西一动不动。
英国人有点弄不明白了,那个人本可逃走,他为什么不逃,这肯定不是罗平,罗平要灵活得多,一定是他的同伙。
好几分钟过去了,对方总没有动静。他检查了一下左轮手枪,拨出匕首,以他那令人生畏的、临危不惧的冷静和勇敢向对手扑去,黑暗中开始了,一场猛烈、殊死的搏斗。他掀翻了对手,拼命压在他身上,一只手紧紧掐住那人的喉咙,另一只手掏出手电筒,对准俘虏的脸揿开电钮。
“华生!”他失声叫道,真吓了一跳。
突然,福尔摩斯怒火中烧,放开朋友的喉咙,又抓住他的肩膀,死命摇晃:
“您在这儿干什么?回答呀!我让您躲在树丛里监视我了吗?”
“监视您?我怎么知道是您呀?”
“那您来干什么?您应当上床睡觉!”
“我上床了。”
“应当睡着!”
“我睡着了。”
“不应当起来!”
“您的信让我…”
“我的信!”
“一个警察把您的信送到旅馆里了。”
说着华生递过来一张纸,在手电光下,他吃惊地读道:“华生,下床。赶快到昂利——马丹大街去。那小楼是空的,进去。仔细观察,画一张准确的地形图,再回来睡觉——歇洛克-福尔摩斯。”
他懊丧地说:“华生,下次再收到我的信的时候,先得弄清是不是有人模仿了我的笔迹。”
华生终于隐约明白了事情的真象:“那是谁写的?”
“亚瑟-罗平。”
“他为什么要写这封信?”
“我也不知道,这正是我要搞清楚的一点。”
他们走到铁栅栏门边,却发现门已被人从外面锁上。
福尔摩斯拼命晃了铁门两下,马上意识到根本没有用,他沮丧地耷拉下双臂,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我全明白了。还是他,他预见到我在克莱那下车,就在这儿给我设了个小小的圈套,好防备我在当天晚上开始调查。他还把您弄来和我作伴。这都是为了让我浪费一天时间,而且向我说明最好还是别管他的事。”
就在这时,二楼有一扇窗户亮了。
他俩冲上二楼,同时闯进亮灯的房间。房间地板中央点着一截蜡烛,蜡烛边有只篮子。里边是两只鸡腿,一个大面包和一瓶酒。
福尔摩斯哈哈大笑起来:
“奇迹呀!有人给我们送夜宵来了。好了,华生,别这么愁眉苦脸了!”吃了鸡腿,喝了酒,他们凑凑合合地在地板上躺下。早晨,华生醒了,一阵轻轻的响声引起他的注意,福尔摩斯象是虾米似的,躬着腰脆在地上,正用放大镜仔细检查地板上几乎被擦掉的白粉笔画的记号和数字,一边看,一边记。
福尔摩斯在另两间房里看见同样的粉笔记号,还发现在橡木护壁板上有两个圈,在一个墙板上有个箭头,在楼梯的四个台阶上分别记着四个数字。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福尔摩斯问:“它们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它们代表地板条的数量。那两个圈表示那两块墙板是后来换上的,您自己可以去验证一下。箭头指头厨房到餐厅的小升降器。”
福尔摩斯真是赞叹不已:“我的好朋友,您怎么知道的?您的才智真使我感到惭愧。”
华生乐坏了:“这太简单了,这些记号是我昨天晚上画的,根据您的指示…或者说根据罗平的指示,因为您给我的信是他写的。”
无可奈何,他们只好出去,可是门早已被人锁上了,没有人可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