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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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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盖一点,警车又出现了。真是讨厌的苍蝇,怎么赶也赶不走,不知从哪儿又追了上来。

警车跟我并排疾驰,警察在车里大叫着什么,大概是让我停下。我一转方向盘横撞了过去,太概是没料到我来这一手,那车横进了隔离带。

往前开了一会儿进了小路,我把车扔下。从这儿走一会儿就到了。这个时间也会被人看见。

烧焦的衣服聋拉下来,我一把扯下扔掉。烧伤隐隐作痛。

我顺利来到房门前。问题是门锁。若是摁门铃,看到是我,她绝不会开门。

我慢慢转动门把手,试着开门,惊奇地发现门居然没锁。

一定是zuo梦也想不到我会回来,一大意就忘了锁门。

我进了门。屋里亮着灯,她趴在餐桌上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她回过tou来,瞪大了眼睛:“阿纯…”

我走过去。

“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担心…担心死了。”她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惊喜“怎么弄成这样?还受了伤…发生什么事了?”

“真不巧,”我说“我还活着。”

“不巧?你说什么?”她装傻。

“他们到这儿来了,从你那儿打听的消息。他们把我弄yun,连整个仓库一起烧掉。这zhong杀法是你的主意?”

“他们…果然有人来过这儿了。”

“别演戏了!”我摇tou“我想吐。”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桌子那边。大概她发觉已经无法搪sai了。

“等等,你听我说。是那家伙跟踪了我找到这儿的。”

“够了,别说了!”我靠近她。

“求你了,你杀了我没关系,但是别怀疑我。我心里想的全是你。”她后退着躲进卧室。我慢慢追过去,反正她已经无路可逃。

“阿纯,住手!快想起我来!”她靠在墙上liu着眼泪。是知dao死期已到才哭的。我伸手去掐她的脖子,她挣扎了一下,却没怎么反抗。我十指收jin,指甲陷进她的脖子。她闭上眼腈。

就在这时,脑中有暴风雨袭来。

还是那zhongtou痛,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急促。我差点昏过去。暴风雨过去后,我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我掐着她的手正在违背我的意志,松开了她的脖子。使劲去抓她后面的墙,强烈的冲力让我的shenti往后一个踉跄。

我盯着自己的手,然后看看她。她——叶村惠睁开眼,轻呼一声:“阿纯。”

真可怜,我想,她如果被我杀了真可怜。她是被卷入了我这场灾难的受害者。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刚才的杀心哪儿去了?我困惑地摇摇tou。这时,yang台那边的窗子映入眼帘,上面照着我自己的样子。

玻璃上的我盯着自己。

不是那双眼睛,那死鱼似的眼睛。不用所,这是成濑纯一的眼睛。

他没死,也没消失。就算看起来是被京极瞬介支pei,成濑纯一还潜藏在意识下,一直在看着我。

成濑纯一就在这儿。

我的目光落在红色钢琴上。我不会再输绐它了。我举起它奋力朝地板摔去,踩碎了它。几个键飞了出去。

我看着阿惠。她还是一脸胆怯,但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变化。

我伸出右手,她优豫了一下,chu2到我的指尖。

“阿纯…”她声音嘶哑“是你吗?我知dao,是你。”

“我忘不了自己曾爱过你。”

大颗的泪珠从她眼里gun落,像珍珠一样闪着光,落到地上。

我放开手,转shen离她而去。

“你去哪里?”她问。

“去找回来。找回我自己。”

我走出屋子,向暗夜迈去。

【堂元笔记11】

X月X日。

我必须记下那个夜晚的情景。不把它弄清,就无法整理自己的心情。

成濑纯一打来电话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说十万火急,让我去学校研究室。

到了研究室,他已经等在门前。看着他,我倒xi了一口凉气。站在那儿的不是受控于京极的脑的他,而是手术刚刚结束后的他——成濑纯一。

“你复原了?”我抑制也惊讶,问dao。

他淡淡一笑,慢慢摇tou:“不是复原,只是在这短短一刻,纯一回到了我这儿。”

“短短一刻?”

“先进屋吧,要说的话太多,但留给我的时间太少了。”

我点点tou,打开房门。像以前给他治疗和检查时那样,我们隔着小小的桌子对坐。

“从俄狄浦斯开抬吧。”他对我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冷静得像是在讲述自己儿时的记忆,内容却是也越超出我想象的世界。我被震撼得无法出声,

“然后我发现了可能xing。”他说。

“可能xing?”

“去掉京极亡灵的方法。”

“你说什么?”我为之一振,探过shen去。然而,他说的办法终究无法实现。

他说的是:只要把移植的bu分全bu去掉。

我回答:“那不行,那样你就成了废人,弄不好可能会死。”可他强烈要求再次手术,即使成了废人也在所不惜。

“所谓废人只不过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算无法活在这个世界,成濑纯一还能活在无意识的世界里,证据就是——他没有消失,而是这样来呼唤我。”

“无意识的世界…”

“我相信那个世界一点都不小,在那儿能开启局外的世界,步入目外的人生。就算手术不顺利,死了,也没关系,总比zuo一个想杀死爱自己的女人的人要好。”

我没什么理由去吾定他的话。他的目光越过我看着远方,也许是在看他想象的无意识世界。但我还是拒绝了。shen为医生,我不能剥夺活人的意识,更不能让他去冒死亡的危险。

“原来可以让杀手杀我而自己却下不了手呀!”他说这话时目光bi1人。

我说不guan怎样我zuo不到。

他闭上眼,一动不动地沉默良久。

“没办法了。”他终于开口“既然你拒绝,我也没办法了。”

“没dao理的事我zuo不了,但我会尽全力为你治疗。”

“全力?”他像是又笑了,说声告辞站起shen来,走到门口又回tou问了一句“已经没有备用的脑了吧?”

“备用?”

“可以移植的脑,概率为十万分之一的适合我的脑。”

“哦,”我点tou“很遗憾,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已经受够了。”他走了出去。

我明白他这句话的han意是在片刻之后。就在我站起来的同时,枪响了。完了!我冲出房间。

他倒在走廊上,脑右侧破裂,左手持枪。后来得知,枪是他在见我之前从警官那儿夺来的。

此后的事情无须详述。我决心无论如何要帮成濑纯一,那是一zhong补偿。

克服zhongzhong人为的障碍后,手木大获成功。当然,这次没能移植,但生命得救了。

成濑纯一像他本人希望的那样,成了生活在无意识世界里的人。他的表情的确像是洋溢着幸福,直到今天早上结束了短暂的生命。我们不知dao,在无意识的世界里他度过了怎样的人生,也不知dao那个世界是否像他期待的那样存在。

从脑移植手术后直到他放弃被移植的脑,关于这期间发生的一切,我们手tou的资料里有近乎完美的记录。这些无疑对今后的研究非常有用,但大概不会公之于世。成濑纯一自杀未遂事件将成为永远的谜。

我们又有了新的大课题——人的死亡是什么?

成濑纯一事件必须秘密chu1理的原因不单单在于给他移植的脑来自罪犯京极,以及手术最终给了他不幸,这些都还是小事。最大的问题在于,虽然只是一块小小的脑片,京极却活了下来。他被断定为心脏死亡,脑波也停止了,却还活着。他的脑细胞确实没有全bu死亡,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可能移植。

那么,不就无法判断人的死亡了吗?即使我们所知dao的生命反应全都消失,人也许还在悄悄地、以我们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式活着。

这就是我们的课题,大概是永远无法解决的课题。

讽刺的是,事件发生后,有人想买他留下的大量的画。可能是固为他的女友叶村惠以他的名义展出过几幅画,得到了极高的评价,也可能是因为关于他的争议起了作用。叶村惠用卖画所得的钱延续了纯一的生命。

她刚离开,是来向我dao谢的,说chang时间曾蒙关照。其实,我才是shen为感动,为她的献shen。

当时,她给我看了一幅画,说就这一幅留在shen边没有卖,还说那是纯一最后的画。

据说那是他画过的唯一一幅luo女画,虽然没有完成,却年她的雀斑,都画得很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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