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这么办,我等你电话。"刘子强非常爽快,一口应承。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周国荣的情人叫什么名字么?"傅强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得寸进尺的机会。
3
王笑笑有两天没有见到周国荣了,他在电话里说这两天很忙,但没有说忙什么。她想他还能忙什么?救死扶伤是医院的事,他不过就是给那些有钱的老头、老太太检查一下身体,量量血压,大部分时间是心理引导式的聊天下棋。周国荣曾说过他在国外读医科的时候,的确选修过心理治疗学,虽然不计学分,但他常常认为,他可以拿到这科的高学分,证据是有导师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所有周国荣说过的话,王笑笑都深信不疑,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是一座高山,虽然她知道且不愿意相信一个事实:她永远无法攀登上这座山峰。所谓高山仰止,她非常痛恨这个"止"字,对她来说,这是"止步"的含义。而那位从来就端坐峰头,被周国荣喻为"乌云压顶"的正房夫人郑小燕,可能根本不知道周国荣选修心理治疗学的事情。
能够单独分享一个男人毫无价值的骄傲,这是王笑笑唯一觉得骄傲的事情。
第三天早上,她出门买了一份报纸,头版右下角有一个醒目的导读标题:龙山诡弯再夺命,名流医生赴黄泉。
王笑笑死死盯着这个标题,身体如同瞬间石化,她不敢去翻内页,那惊心动魄的"名流医生",不就是娱乐媒体对周国荣的习惯称谓么。
她有些晕眩,脚也发软,脑子仿佛被掏空了,她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思维像一头莽撞的公牛突然跳开,又突然回身一头撞了回来,她几乎是撕扯着翻到那一版,一幅周国荣的标准两寸照片赫然出现在报页上。
王笑笑一头冲进周国荣诊所时,里面的护士不见往日的忙碌,扎在一堆窃窃私语,周医生的死因是议论的当然主题,不过悲伤成分很快就被即将面临的失业担忧所代替。她们愕然地望着失魂落魄闯进来的女人,好半天才辨认出她是周医生传说中的绯闻女人。
王笑笑望着护士们的脸,无须再证实什么了,那是真的。刚才她还存了一丝侥幸,报纸侃些假新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护士们的脸上是不会将上司医生的死亡来做成惶恐面具游戏的。
护士们都认识王笑笑,她们中间只有一位最资深的护士曾经见过郑小燕一面,所以,王笑笑可以旁若无人地直接走进周国荣的办公室,并关上门。
门被关上的同时,她背靠在门上,无力地慢慢蹲坐下来,眼睛无神地盯着已经空荡荡的书桌和椅子,椅子上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能闻到周国荣身上散发出来的发油与汗水的气味,那曾经让她深深着迷和陶醉了十年的味道。
两个人的悲剧,有时像叶子与树,连着树干的叶子,只能看到树的一部分,感觉到从树干里源源不断包容过来的养分,只有当秋风将叶子高高卷在空中,它才能看清楚树的全貌,原来这棵树竟然如此巨大繁茂,只是,它再也享受不到树的滋养,只能任由碧绿之身慢慢枯黄。
4
傅强与王笑笑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周国荣的诊所里,事实上他还不准备这时候接触王笑笑,既然碰到了,也就顺便摸摸底。目前,他对这个案子还处于充实资料的阶段。
其实他刚进诊所的时候,亮明了身份,马上就有个小护士告诉他,周医生的房间里有人,傅强立即警觉起来,"是谁?"
老护士瞪了小护士一眼,主动走过来小声说:"她叫王笑笑,是周医生的好朋友。"
傅强觉得名字耳熟,突然想起来,刘子强说过这个名字,心想,这也好,省了脚力,意外巧遇或许能带来意外收获。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傅强,目前负责周国荣案件的调查,请问你是…"傅强假设自己一无所知,而事实上他和一无所知也没多少区别。
"王笑笑,周医生的朋友,如果你想了解深入一些,那么,你可以认为我是国荣的情妇。"王笑笑的直率和坦白令傅强吃惊,虽然他喜欢直接简洁的对话,但他不喜欢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被对方识破自己的意图,因为,警察不可以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