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与死亡

克鲁诺带着骨龙离开时，天已经亮了。我坐在木屋前摆弄药瓶，几次错把磷粉当成骨粉倒进石臼，差点儿着火。后来我干脆把它们扫到一边，靠在木桩上出神。

黑袍法师的话使我心情很糟，但他说的是实话。自从当上死灵法师，我便成了邪恶的化shen，到chu1遭人唾弃，他们gen本不去想，九百年前对抗魔王的时候，一大批死灵法师都曾站在人类一边。人的血rou之躯无法抵御利爪和剧毒，如果没有僵尸、骷髅在前面冲锋铺路，人类战士连魔王的影子都见不到。但是几百年来，死灵法师遭受的偏见越来越shen，最后竟落到被人们到chu1追打的地步。为了生存，死灵法师们不得不躲进shen山、沼泽、荒野，少数留在城镇的也只能谎称是通灵师，从事招魂或是托梦的工作，勉强糊口。

人心就是这样自私、狡诈，当需要你时，便把你奉为英雄，目的一旦达成，英雄立刻被踩入泥坑。没错，死灵法师很多时候要运用黑暗灵力行动，但法师们从不掩饰自己的zuo法。而世上的人，明明在绞尽脑zhi想夺取你的一切，表面上还要zuo得冠冕堂皇；明明存着黑暗之心，却还要用光明作掩护。侵略邻国时，总要说是“圣战”、“正义”，陷害别人时，脸上还能堆满笑容！五年前，要不是洛芙几次搭救我，我早就被钉在祭坛上烧死了。然而连洛芙最后也背弃了我，指责我堕入黑暗。爱情终究敌不过世俗。

于是我逃走了。在绿泥森林的角落里，没人会来驱赶我，我可以zuo自己想zuo的事，而大陆上的一切都与我毫无关系。就算世界毁灭，也和我无关。

我当然知dao逃避是无能的表现。但我不是神，不是英雄，只是个平凡的法师。所以我选择zuo一个旁观者。或许有人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可我没有。

“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和机会，你会不会尽力去改变命运呢？”我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随后我就愣在那儿，盯着树梢上升起的太yang，许久不动，直到眼睛发花。我tiao了起来，在木屋前转来转去，象一只迷路的蚂蚁，无数念tou在我心里翻涌起伏，我把药瓶和法术材料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我想我必须zuo点什么，于是抓起木椿向石臼捣下去——然后，那些磷粉终于着起火来，搞得我手忙脚luan。

“莎娜！”我叫dao。“来帮我收拾一下！”

莎娜屋里没有回答。我等了一会儿，又叫了几声，仍然不见她出来。

或许是去砍树枝了，我想。我走进自己的屋子，拿了水桶和扫帚，一转shen却发现我的法术书摊开在桌上。我一惊，昨天临走时我明明把它放在左边抽屉里了。那么一定有人进过我的屋子。我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凌luan的迹象，也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最后我的目光落在法术书翻开的地方。

“搜灵术的解除：

解除搜灵术通常只由施法者亲自进行，方法是选取xing质相反的材料来pei制，并须注意咒语的次序…由于施法时所用材料的不确定xing，由其他人解除搜灵术非常困难…

如果施术者死亡，其所属的搜灵者将很快成为灵尸。但若搜灵者能够经受住试炼的考验，便可压制住ti内的亡灵力量。在任何一个墓地都可以进行试炼。为此，搜灵者需要一小瓶硫磺，少许蝙蝠niao，三颗磷骨珠以及一些骨粉，按下图布置魔法阵…”

试炼？我急忙扑到储物架前，果然，硫磺少了一瓶，地上还洒着一些骨粉。

“莎娜！”我高叫着跑出屋外，抓起背包，一路奔入shenshen的密林。

呼啸的风声盖住了一切声音，我的脸被刮得生疼。我按照小恶灵们指引的方向前进，渐渐地，亡灵气息越来越重，普通人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对于我这个死灵法师，那guyin冷而腥臭的气味几乎令我窒息。没过一会儿，碎骨墓xue那黑dongdong的入口便出现在眼前。我几乎是一tou栽进了墓xue，小tui在dongbi上ca出一条血迹。莎娜毕竟不是死灵法师，gen本不懂xi血恶灵的可怕。在碎骨墓xue的地下坟场，连我都必须小心行事，更何况她只是个搜灵使者。

我跌跌撞撞奔向坟场中央。恶灵的笑声四面回响，到chu1都是绿莹莹的磷火。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间宽阔的石厅，足以容纳几百人。就在石厅中心，一团猩红色的雾气隐约裹着一个shenti。红雾向外延伸出无数细丝，象个蜘蛛网，却又如水妖的tou发一样轻轻飘动，大大小小的绿色磷光沿着细丝出入，仿佛一大群苍蝇围着腐rou穿梭。我几步跨上前去，短杖直伸进红雾之中。必须阻止莎娜的试炼，否则她一定会被xi血恶灵变成干尸。

驱逐法术立即起了效果。红雾逐渐消散，莎娜的面容现了出来。我突然感到浑shen发冷——莎娜双眼jin闭，两颗尖牙从丰满的红chun中伸出来，末端还滴着灰绿色的涎水。她那闪着栗色光泽的tou发，此刻竟然变成尸骨般的灰白。

“莎娜！”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就在这时，她慢慢睁开眼睛，慑人的红光she1在我脸上，几乎发出“噼啪”声。但在她掐住我的hou咙之前，我已经从背包中取出传送魔法卷轴，随手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