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已流泻而下,手上握了一把明亮磨制得又尖又细的钗子,直向自已胸口刺来,她大震,不,她决不死,否则,她的赐儿怎么办。没有任何犹豫,在生死之间,她的反应快得惊人,双手狠狠的接,甚至那银钗穿透她的手心时,她连眉头都不皱,带着一股从地狱地爬出来的求生本能,狠狠地用全身的力量与珍妃纠缠在一处。
突然,一股温热的腥血喷到了她的脸上,她本能地闭上了眼,鼻息处盈满了粘稠的血腥之气,她感到珍妃的揪住自已身体的力道缓缓地松开,接着“卟咚”的落地之身,她惊骇地睁开眼,却见珍妃蜷曲的躺在了地上,一根钗子直挺挺插在她胸口上,几至钗首,血涓涓从伤口处流出…
沈千染呆呆站了一会,冷漠地看着身下的仇人,看着她因为疼痛而颤抖,因为恐惧死亡而睁着哀求的眼光!
钟司芜,这个给她带来最大不幸的女人,终于倒在了她的脚下——她嘴角处略一勾,看不出喜怒悲哀!
“帮我叫…”疼痛让珍妃无法把求救的话说出来!
沈千染缓缓地低下身子,带着一脸的平静检查了一下她胸口的伤。银钗插在贴近心脏之位。
沈千染低着头与珍妃对视,两人呼吸交错,近得可以看到对方瞳孔中的自已,沈千染眼中闪烁着冷漠的光泽,语声轻描淡写“伤得不轻,伤口离心脏很近,稍不慎就会致命!”
珍妃虚弱地看着她,缓缓启口“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她看到珍妃眼中的绝望时,她唇角的笑容先似风,微微地在树梢聚集流荡,接着似冗云,连成一片风起云涌,最后不可抑止,如狂风暴雨!最后笑声嘎然而止,可那诡利的笑声却在浴池中回荡不绝——
沈千染眸光带着审判“如果刚才躺下去的是我,亲爱的珍妃娘娘,你会再刺几下给我呢?”
珍妃打了个寒噤,因为疼痛,她不敢呼吸,胸腔里似乎憋闷到要窒息,她内心却有一种让她不敢深入去想的恐惧,今日这一关,她怕过不去了!
毕竟是一国的妃子,半生的尊贵,至死,她也要维持属于她自已的一份尊严。珍妃极力绽开一缕无畏的笑“好,我死了,我儿子也决不会接受一个毒妇!”她心里却不停地自已安慰着自已,兰亭很快就会来,只要来了,她就能得救了!到时,她一口咬定是沈千染杀她!
沈千染瞬时明白,珍妃做了两种的打算,一是,她得了手,那珍妃肯定是毫不手软地再扎她几下,让她决没有生还的机会。
若是她自已被反制,那就唱另一台戏——苦肉计!
难怪,这钗子被打磨得如此尖锐,既使刺到要害,造成的创面也不大,血流不会太多,也不致于殒命!
沈千染看着珍妃眸中虽恐惧但并不显得尤其绝望,甚至透着一股隐隐的胜利的神彩,她一记低笑,带着深讽“珍娘娘娘,你是不是连我的小赐儿也被你算计在内呢?只要我的小赐儿在宁王府中,你就能得救。想来,你也听过文相被赐儿所救的事!”
血缓缓地流淌着,珍妃躺在地上看着她,不知道是否是太虚弱,眼前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变得扭曲,尤其是沈千染的一张脸看上去无比冷酷,残忍。
沈千染陌然的脸上裂开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俯视着她“可你算错了两步!你的儿子既使来了,我也不会让赐儿救你!而现在,我也不会帮你去喊人——”沈千染脸上写满乖张的笑,她纤纤如玉的手轻轻地从珍妃的脸一路滑到她的胸口,而后,两指轻轻一弹那银钗头,一字一句“而是坐在这,看着你流光身上的每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