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找不准位置和无知哪个更可怕
上车之前，雪梅没忘给哥哥打个电话，让雪清等自己的车子接她去运yang县上班。雪清没有专车，来回一趟不容易。既然雪梅有这个条件，而且顺路，捎上雪清，完全合情合理。但是，雪梅没想到，雪清已经在开往运yang的公共汽车上了。手机里噪噪嚷嚷的，听不全哥哥的话。雪梅纳闷，说得好好的，今后周末回家周一上班兄妹俩一车走的，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就变卦了呢？雪梅没去shen想，上车直奔运yang县而去。
这次上班，雪梅带了一个行李箱子。里面装满了衣服和书，还有化妆品。报到那天，她对自己的宿舍比较满意。一切都比教书时待遇不知强多少倍。雪梅记得前年看过湖南一个女贪官的报dao，说她的卫生巾都是公款报销的，当时感到不可思议，她怎么那么贪婪呢？而雪梅刚刚zuo了副县chang，就在自己的宿舍里看到运yang县为自己pei的卫生纸和卫生巾，她忽然胡luan联想起来：是不是自己也像那个女贪官一样贪婪了呢？雪梅想，可能不是她贪婪，是人家为她想得周到吧。人，大概是有层次的。一个层次上的人不以为然的事情，可能会引起另一个层次上的人大惊小怪。雪梅对自己享受的待遇怎么可以大惊小怪呢？如果不食人间烟火地加以拒绝，岂不自找没趣吗？她记得，运yang县给她pei了许多生活用品，但是，有些东西运yang县没给她pei，比如换shen衣服，化妆品，书。以后就以运yang县为家了，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妈妈姐姐都告诉她，眼下还没分工，只不过适应适应情况，等分工一下来，分guanbu门的大事小事向她汇报请示，那人就像放进了一个飞速旋转的飞lun上去了，停不下来的。雪梅年轻，一时没事zuo，无聊，急着盼着分工下来。打电话问过王启明，王启明说这事他定不了，是ma常委定的。随即又补了一句：先熟悉熟悉情况，等着吧，有你忙的。雪梅突然真的感觉对运yang县缺乏了解。她打算找点关于运yang县的资料看看，路上就给秘书打电话，让小胡找些相关资料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雪荣在上班时间赶到办公室。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文件夹。上面写着“丁县chang阅示”字样。文件夹颜色不同，但规格一样。打开一本看看，夹子里是空的。还没分工，哪有文件？除传阅的文件，办公室不好分发别的文件给雪梅。在最边上一个文件夹里，是运yang县的基本情况介绍。雪荣埋tou看起来。令她吃惊的是，小小运yang县居然与历史上许多名人有联系。某某名人曾在此任过县令，某某名人曾在此留下过脍炙人口的诗篇。甚至，有首耳熟能详家喻hu晓的诗篇居然是咏诵运yang的。雪梅不禁感到自己孤陋寡闻。更让她惊讶的是，运yang县还是人类发祥地之一。境内出土的猿人化石堪与周口店的北京猿人媲美。但是，运yang县与其它任何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一样，在当代落伍了，是运河市最不发达的县份。雪梅看着运yang县的情况介绍，雪梅的心变得沉重起来，也似乎感觉到自己肩负责任的重大。
咚，咚，咚，有人敲门。三下，不多不少。是弯起手指用关节轻轻敲门的那zhong清脆声。雪梅大声说“请进。”
门闪一条feng，小胡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脸上一本正经。迅速闪进屋，关上门，小胡叉手站在雪梅不远不近的地方，背诵一段会议通知“丁县chang，下午三点在政府常务会议室召开第九十六次政府常务会议，请你准时参加。”
雪梅目光从材料上移到小胡shen上，充满迷惑。政府常务会？雪梅听说过，但从没参加过。参加毫无疑问，但要她准备什么，雪梅不清楚。好在雪梅对所有的新生事物保持着min感和研究的兴趣。看着毕恭毕敬的小胡，其实在她看来更像是老胡的秘书，雪梅有许多未知的东西想问一问。她示意小胡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小胡把半个pigu搭在沙发一角上，ting直腰，向雪梅行注目礼“丁县chang，你有什么指示？”
指示？雪梅听了这话一下子有点不敢说话了。指示就是上级对下级说话，下级必须坚决照办的。不错，她现在是运yang县副县chang，任何一个想法，她本人可能是无意的，但别人就要当作指示来完成了。“指示”二字同时提醒雪梅，从此以后，是不是不能随意说话？是不是每一句话都要shen思熟虑？即使是没有经过shen思熟虑的随意说话，也要当作指示一样煞有介事？雪梅得出结论：那当然，不然，你还是领导吗？领导就必须居高临下。
“小胡，开政府常务会我怎么不知dao？”雪梅本来想说政府常务会怎么开的，什么内容，哪些人参加。但她突然感觉那样在小胡面前就太不像“指示”了。堂堂一个副县chang怎么能不知dao政府常务会怎么开呢？笑话！
小胡是个老秘了，别看快四十岁的人，但打扮得jing1明强干。tou发油光水hua，苍蝇拄着拐杖都站不住。天天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衬衫煞白。因为出dao较晚，到现在才混到科chang，gu级。比雪梅一步登天的副县chang差好几级。听说雪梅要来zuo副县chang，小胡就在办公室感叹过，这辈子梦里也没想过zuo上副县chang。但他可以给副县chang当秘书。当时，小胡服务的副县chang刚调走。平时侍候人惯了，正抱空窝，一下没人侍候感觉没抓没挠的。逮住新来副县chang没亲点秘书的机会，小胡及时动了点小脑jin，找guan主任嘀咕嘀咕，才如愿继续担任副县chang的秘书。凭着他多年的秘书经验，小胡一下就听出雪梅问话的背后意思。小胡回答“哦，丁县chang，关于政府常务会，我向你汇报一下。”
雪梅没在意，在今后的工作中，小胡，还有许多下级都会对她的问题来这么一段开场白，直来直去、直截了当说话的不多。雪梅隐隐地感到，这zhong距离感让人非常舒服。像躺在别人chui着的气垫上飞在天上，有一zhong飘飘然的感觉。“你说吧。”
小胡接着汇报“政府常务会是王县chang决定开的。”刚说一句，他突然站起来，话锋一转“你看这样好不好，丁县chang，我去找本政府议事规程文件汇编给你阅示？”
雪梅矜持地点了点tou。小胡急忙出去。雪梅听见走廊里一阵跑步声。她想，秘书真是领导心里的虫子，领导没说出口的想法，他猜得怎么这么准？雪梅正想学一学政府怎么议事的哩。
转眼小胡拿来一本办公室汇编的政府议事规程，双手捧着献给雪梅。雪梅接过来，埋tou翻起来。翻到政府常务会一页，她才明白，这是由政府县chang副县chang参加、相关bu门列席的最高规格的会议，对政府要作出的重大决策进行研究。
整整一个上午，雪梅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学习。雪梅最爱学习，坐得住，耐得住寂寞，同时她更爱思考。就学习问题，她是这样想的，别人大多从办事员、guchang、副局chang、局chang或者党委书记，一步步干到副县chang，爬梯子似的，一级一级向上爬的。从下爬上来，tou没熬白，心也熬干了。什么风狼都见过，什么人都接chu2过。她呢，有点像孙悟空，一个jintou翻上来，轻松坐到副县chang的宝座，中间缺了一大截，回tou去补，没时
上车之前，雪梅没忘给哥哥打个电话，让雪清等自己的车子接她去运yang县上班。雪清没有专车，来回一趟不容易。既然雪梅有这个条件，而且顺路，捎上雪清，完全合情合理。但是，雪梅没想到，雪清已经在开往运yang的公共汽车上了。手机里噪噪嚷嚷的，听不全哥哥的话。雪梅纳闷，说得好好的，今后周末回家周一上班兄妹俩一车走的，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就变卦了呢？雪梅没去shen想，上车直奔运yang县而去。
这次上班，雪梅带了一个行李箱子。里面装满了衣服和书，还有化妆品。报到那天，她对自己的宿舍比较满意。一切都比教书时待遇不知强多少倍。雪梅记得前年看过湖南一个女贪官的报dao，说她的卫生巾都是公款报销的，当时感到不可思议，她怎么那么贪婪呢？而雪梅刚刚zuo了副县chang，就在自己的宿舍里看到运yang县为自己pei的卫生纸和卫生巾，她忽然胡luan联想起来：是不是自己也像那个女贪官一样贪婪了呢？雪梅想，可能不是她贪婪，是人家为她想得周到吧。人，大概是有层次的。一个层次上的人不以为然的事情，可能会引起另一个层次上的人大惊小怪。雪梅对自己享受的待遇怎么可以大惊小怪呢？如果不食人间烟火地加以拒绝，岂不自找没趣吗？她记得，运yang县给她pei了许多生活用品，但是，有些东西运yang县没给她pei，比如换shen衣服，化妆品，书。以后就以运yang县为家了，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妈妈姐姐都告诉她，眼下还没分工，只不过适应适应情况，等分工一下来，分guanbu门的大事小事向她汇报请示，那人就像放进了一个飞速旋转的飞lun上去了，停不下来的。雪梅年轻，一时没事zuo，无聊，急着盼着分工下来。打电话问过王启明，王启明说这事他定不了，是ma常委定的。随即又补了一句：先熟悉熟悉情况，等着吧，有你忙的。雪梅突然真的感觉对运yang县缺乏了解。她打算找点关于运yang县的资料看看，路上就给秘书打电话，让小胡找些相关资料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雪荣在上班时间赶到办公室。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文件夹。上面写着“丁县chang阅示”字样。文件夹颜色不同，但规格一样。打开一本看看，夹子里是空的。还没分工，哪有文件？除传阅的文件，办公室不好分发别的文件给雪梅。在最边上一个文件夹里，是运yang县的基本情况介绍。雪荣埋tou看起来。令她吃惊的是，小小运yang县居然与历史上许多名人有联系。某某名人曾在此任过县令，某某名人曾在此留下过脍炙人口的诗篇。甚至，有首耳熟能详家喻hu晓的诗篇居然是咏诵运yang的。雪梅不禁感到自己孤陋寡闻。更让她惊讶的是，运yang县还是人类发祥地之一。境内出土的猿人化石堪与周口店的北京猿人媲美。但是，运yang县与其它任何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一样，在当代落伍了，是运河市最不发达的县份。雪梅看着运yang县的情况介绍，雪梅的心变得沉重起来，也似乎感觉到自己肩负责任的重大。
咚，咚，咚，有人敲门。三下，不多不少。是弯起手指用关节轻轻敲门的那zhong清脆声。雪梅大声说“请进。”
门闪一条feng，小胡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脸上一本正经。迅速闪进屋，关上门，小胡叉手站在雪梅不远不近的地方，背诵一段会议通知“丁县chang，下午三点在政府常务会议室召开第九十六次政府常务会议，请你准时参加。”
雪梅目光从材料上移到小胡shen上，充满迷惑。政府常务会？雪梅听说过，但从没参加过。参加毫无疑问，但要她准备什么，雪梅不清楚。好在雪梅对所有的新生事物保持着min感和研究的兴趣。看着毕恭毕敬的小胡，其实在她看来更像是老胡的秘书，雪梅有许多未知的东西想问一问。她示意小胡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小胡把半个pigu搭在沙发一角上，ting直腰，向雪梅行注目礼“丁县chang，你有什么指示？”
指示？雪梅听了这话一下子有点不敢说话了。指示就是上级对下级说话，下级必须坚决照办的。不错，她现在是运yang县副县chang，任何一个想法，她本人可能是无意的，但别人就要当作指示来完成了。“指示”二字同时提醒雪梅，从此以后，是不是不能随意说话？是不是每一句话都要shen思熟虑？即使是没有经过shen思熟虑的随意说话，也要当作指示一样煞有介事？雪梅得出结论：那当然，不然，你还是领导吗？领导就必须居高临下。
“小胡，开政府常务会我怎么不知dao？”雪梅本来想说政府常务会怎么开的，什么内容，哪些人参加。但她突然感觉那样在小胡面前就太不像“指示”了。堂堂一个副县chang怎么能不知dao政府常务会怎么开呢？笑话！
小胡是个老秘了，别看快四十岁的人，但打扮得jing1明强干。tou发油光水hua，苍蝇拄着拐杖都站不住。天天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衬衫煞白。因为出dao较晚，到现在才混到科chang，gu级。比雪梅一步登天的副县chang差好几级。听说雪梅要来zuo副县chang，小胡就在办公室感叹过，这辈子梦里也没想过zuo上副县chang。但他可以给副县chang当秘书。当时，小胡服务的副县chang刚调走。平时侍候人惯了，正抱空窝，一下没人侍候感觉没抓没挠的。逮住新来副县chang没亲点秘书的机会，小胡及时动了点小脑jin，找guan主任嘀咕嘀咕，才如愿继续担任副县chang的秘书。凭着他多年的秘书经验，小胡一下就听出雪梅问话的背后意思。小胡回答“哦，丁县chang，关于政府常务会，我向你汇报一下。”
雪梅没在意，在今后的工作中，小胡，还有许多下级都会对她的问题来这么一段开场白，直来直去、直截了当说话的不多。雪梅隐隐地感到，这zhong距离感让人非常舒服。像躺在别人chui着的气垫上飞在天上，有一zhong飘飘然的感觉。“你说吧。”
小胡接着汇报“政府常务会是王县chang决定开的。”刚说一句，他突然站起来，话锋一转“你看这样好不好，丁县chang，我去找本政府议事规程文件汇编给你阅示？”
雪梅矜持地点了点tou。小胡急忙出去。雪梅听见走廊里一阵跑步声。她想，秘书真是领导心里的虫子，领导没说出口的想法，他猜得怎么这么准？雪梅正想学一学政府怎么议事的哩。
转眼小胡拿来一本办公室汇编的政府议事规程，双手捧着献给雪梅。雪梅接过来，埋tou翻起来。翻到政府常务会一页，她才明白，这是由政府县chang副县chang参加、相关bu门列席的最高规格的会议，对政府要作出的重大决策进行研究。
整整一个上午，雪梅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学习。雪梅最爱学习，坐得住，耐得住寂寞，同时她更爱思考。就学习问题，她是这样想的，别人大多从办事员、guchang、副局chang、局chang或者党委书记，一步步干到副县chang，爬梯子似的，一级一级向上爬的。从下爬上来，tou没熬白，心也熬干了。什么风狼都见过，什么人都接chu2过。她呢，有点像孙悟空，一个jintou翻上来，轻松坐到副县chang的宝座，中间缺了一大截，回tou去补，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