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宴会结束，已是晚上9点多了，吴明雄回到家，还没坐稳，陈忠yang的电话就到了，说是要过来谈谈，问吴明雄有没有空接见一下？吴明雄不好推辞，便对陈忠yang说，就算是你陈书记到我寒舍来访贫问苦吧！
在等待陈忠yang的当儿，吴明雄陷入了沉思。
现在，平川的政局已进入了一个十分微妙的时刻。一场填补权力真空和权力再分pei的角逐已在平川和省城同时开始。今日的平川不平静，今日的省城也不会平静。此时此刻，谁也不会闲着。肖dao清在省城不会闲着，也许连肖dao清的后台谢学东也不会闲着，那么，作为三朝元老的陈忠yang怎么会闲着呢。
事情很清楚，郭怀秋虽说在平川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可也留下了一份未来得及jiao接的政治遗产。这份政治遗产除了权力，还包括班底。肖dao清没有能力对付平川这个烂摊子，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接过郭怀秋的大bu分乃至全bu政治遗产，且又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势必要引起束华如和陈忠yang的极大不满。
吴明雄看得清楚，束华如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明白他将面临着什么。如果省委真让43岁的肖dao清出任市委书记，那么，束华如就将在肖dao清接受郭怀秋政治遗产的同时，背起历史和未来双重的政治包袱。干好了，成绩算肖dao清的；干不好，责任必然是束华如的，因为他是两个班子的市chang，难辞其咎。而肖dao清这个按计算机标准程序选ba上来的年轻干bu，却又绝不是能zuo一把手的材料，干好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束华如和肖dao清的合作，不但对束华如可能是一场悲剧，对平川地区也可能是一场悲剧。束华如大事不糊涂，终于忍不住把他推了出来。而陈忠yang呢？出于对郭怀秋班子和肖dao清势力的双重不满，断然不愿看到郭家班子和肖家班子的新合liu。陈忠yang58岁，ma上要到二线去了，不可能再盯着一把手的位子。他惟一的选择就是推动省委各方面的关系，争取外派一个书记，甚至再外派一个市chang。真能如此，吴明雄决不怀疑陈忠yang和这个外来班子合作的真诚xing。陈忠yang将在离开平川政治舞台的时候，把自己在平川30年的经营jiao给他们，同时，为自己的晚年留下一条宽阔的退路。
因此，对今天发生在机械一厂的事，吴明雄便怀疑陈忠yang的影响力。陈忠yang不是一般的人物，进常委班子，zuo市委副书记都比他要早得多，在云海市工作多年，有一批以云海籍干bu为主ti构成的新老班底。机械一厂党委书记兼厂chang邱同知就是他的手下干将。厂里出事时，邱同知竟在外面和人喝酒。找到他和他谈话时，他还ying得很，明确说：“不但市chang无能，我看市委书记也无能！七万人待业就是无能的证明！”吴明雄气得要死，却也拿这个邱同知没有办法。他心里很清楚，邱同知嘴里说出的就是陈忠yang要说的话。
果然，陈忠yang进门一坐下，寒喧了几句，就直言不讳地问：“吴书记，你觉得咱平川还能再让一帮无能之辈继续折腾下去么？”
吴明雄笑dao：“也不好这么说吧？咱们可都是市委班子的领导成员呀。无能的责任，咱多少也得分担一点吧？”
陈忠yang气呼呼地说：“要分担你分担，我可不分担！你心里其实比我还有数，在谢学东手下，在郭怀秋手下，我们想干的事能干得了么？谢学东在任上干了什么？抓了个厕所问题，还好意思满世界chui，今天竟成了省委副书记。郭怀秋gen本就是个书呆子，只会照搬书本，上传下达，机遇一次次丧失。闹到今天，咱平川要什么没什么，人均产值全省倒数第一，人均占有dao路全省倒数第一，三资引进、外向型经济全省倒数第一，贫困人口近100万。是不是？”
吴明雄说：“这都是事实。可要知dao，咱们平川历史上就是经济欠发达地区，3000年古城，打了人2500年仗，加上黄河水灾，底子确是太薄呀。”
陈忠yang不高兴了：“明雄老弟，咱们今天jiaojiao心好不好？就算过去我们在工作上有些误会，可面对今天这zhong局面，为了对未来负责，咱们两个当初一起跟老省chang搞水利的老同志、老朋友能不能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
见陈忠yang提到了老省chang，吴明雄没话说了，认真地想了想，笑了：“好，那我们就来一次青梅煮酒论英雄吧！不过有一个前提：这次谈的全是个人意见，而且出门不认账。”
陈忠yang点点tou：“好，咱就出门不认账吧。”
吴明雄这才站起来，在客厅里踱着步说：“老陈，你的观点我基本赞同。平川确是丧失了几次大发展的机会，人家经济过热，咱这里从来没热过。而一搞经济调整，我们又首当其冲，大批工厂开不出工资。底子薄，基础差，市财政基本上就是吃饭财政，谁在台上也不敢搞大动作。比如说水的问题，都知dao要从gen本上解决，非得上南水北调工程，可谁也拿不出这笔ju款。再比如说路，90年代了，咱的dao路水平还是70年代，甚至60年代的，制约我们的经济发展，也卡人家的脖子呀。”
陈忠yang问：“你认为肖dao清当书记，能领着我们大干一场么？”
吴明雄摇摇tou：“这我不知dao。”
陈忠yang手一挥：“我看不会！这个人除了会拉帮结派，拍谢学东的mapi，没那个气魄，也没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份心！今天上午，他跑到老省chang家里去了，老省chang就给他出了水、路、电三dao大题目，把他问个张口结she2。老省chang说，咱肖书记年轻呀，还想往上爬呀，你让他把shen家xing命押在平川，他愿干么？”
吴明雄说：“就是愿干，也还有个能力问题嘛。”
陈忠yangdao：“对，这也是咱老省chang的看法。所以，老省chang在电话里和我说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zuo平川的市委书记最合适。”
吴明雄问：“谁？”
陈忠yang挤了挤眼：“你猜猜看？”
吴明雄说：“是南方哪个市的同志吧？”
陈忠yang笑而不答。
吴明雄不愿和陈忠yang猜谜语，正经说：“老陈呀，我知dao你这两天没闲着，一定是缠着老省chang给咱外派个得力的书记来，是不是？你一说要到我这里谈谈，我就猜到了。”
吴明雄明确说：“在这里，我可以表个态，只要有利于平川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谁来，我吴明雄都支持，我可不搞关门排外那一tao。”
陈忠yang这才拍手笑dao：“咱老省chang说了，最合适zuo平川市委书记的人就是你吴明雄。”说罢，还学起了老省chang的口气“这个吴明雄guan过农业，guan过工业，guan过政法，比较全面，又有能力，有气魄，可以把平川jiao给他。谁说他没上过大学呀？他上的是社会大学嘛，而且是博士研究生的水平嘛。”
吴明雄怔住了，愣愣地看着陈忠yang，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老省chang这么说可是非同小可。全省各级干bu谁不知dao？老省chang30年代在本省几个市创建过地下党组织，抗战时期领导过平川的抗日武装，建国后一直在省里工作，德高望重。老省chang为人正派，敢讲真话，敢于坚持真理，颇有号召力。五年前彻底退下来了，可说话照样有人听。
更关键的是，现任省委书记钱向辉早年在老省chang手下zuo过多年chu1chang。
这就是说，到省城跑官的肖dao清这回算是跑砸了。他跑通了谢学东，却没跑通讲原则的老省chang。也许，恰恰因为他去老省chang家跑，才引起了老省chang的警觉，落了个ji飞dan打。
陈忠yang说：“老弟，你等着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估计这一二天省里就会找你去谈话。”
吴明雄用平静的口气问：“老陈，你认为我干得了么？”
陈忠yang说：“我看你干得了。”
吴明雄摇摇tou：“只怕也难，面上的事咱先不说，就这你一团、他一伙的干bu状况，就够让人tou疼的了。我们俩在常委会上发生的那次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干bu问题吧？”
陈忠yang笑了：“那次就不提了，后来老省chang也批评过我。我和老省chang说了，我不是冲你吴明雄来的，而是冲肖dao清来的。大漠的曹务平能提副市chang，为啥米chang山就不能zuo云海的市委书记？”
吴明雄说：“老陈，我也不怕你生气，认真地讲，米chang山不论是能力还是素质，都比曹务平差一些。我是对事不对人。”
陈忠yang摆摆手：“好，好，老吴，咱不说它了，还是谈正经的。老省chang让我带个口信给你，让你ma上给他回个电话。”
吴明雄想都没想，便说：“这个电话我不打，我可没有跑官的瘾tou。”陈忠yang说：“你看你这个人，这电话是老省chang让你打的，你要不打，他骂娘你别怪我。”
吴明雄苦苦一笑：“我宁愿让老tou骂娘，也不想自己往火坑里tiao。”
宴会结束，已是晚上9点多了，吴明雄回到家，还没坐稳，陈忠yang的电话就到了，说是要过来谈谈，问吴明雄有没有空接见一下？吴明雄不好推辞，便对陈忠yang说，就算是你陈书记到我寒舍来访贫问苦吧！
在等待陈忠yang的当儿，吴明雄陷入了沉思。
现在，平川的政局已进入了一个十分微妙的时刻。一场填补权力真空和权力再分pei的角逐已在平川和省城同时开始。今日的平川不平静，今日的省城也不会平静。此时此刻，谁也不会闲着。肖dao清在省城不会闲着，也许连肖dao清的后台谢学东也不会闲着，那么，作为三朝元老的陈忠yang怎么会闲着呢。
事情很清楚，郭怀秋虽说在平川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可也留下了一份未来得及jiao接的政治遗产。这份政治遗产除了权力，还包括班底。肖dao清没有能力对付平川这个烂摊子，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接过郭怀秋的大bu分乃至全bu政治遗产，且又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势必要引起束华如和陈忠yang的极大不满。
吴明雄看得清楚，束华如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明白他将面临着什么。如果省委真让43岁的肖dao清出任市委书记，那么，束华如就将在肖dao清接受郭怀秋政治遗产的同时，背起历史和未来双重的政治包袱。干好了，成绩算肖dao清的；干不好，责任必然是束华如的，因为他是两个班子的市chang，难辞其咎。而肖dao清这个按计算机标准程序选ba上来的年轻干bu，却又绝不是能zuo一把手的材料，干好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束华如和肖dao清的合作，不但对束华如可能是一场悲剧，对平川地区也可能是一场悲剧。束华如大事不糊涂，终于忍不住把他推了出来。而陈忠yang呢？出于对郭怀秋班子和肖dao清势力的双重不满，断然不愿看到郭家班子和肖家班子的新合liu。陈忠yang58岁，ma上要到二线去了，不可能再盯着一把手的位子。他惟一的选择就是推动省委各方面的关系，争取外派一个书记，甚至再外派一个市chang。真能如此，吴明雄决不怀疑陈忠yang和这个外来班子合作的真诚xing。陈忠yang将在离开平川政治舞台的时候，把自己在平川30年的经营jiao给他们，同时，为自己的晚年留下一条宽阔的退路。
因此，对今天发生在机械一厂的事，吴明雄便怀疑陈忠yang的影响力。陈忠yang不是一般的人物，进常委班子，zuo市委副书记都比他要早得多，在云海市工作多年，有一批以云海籍干bu为主ti构成的新老班底。机械一厂党委书记兼厂chang邱同知就是他的手下干将。厂里出事时，邱同知竟在外面和人喝酒。找到他和他谈话时，他还ying得很，明确说：“不但市chang无能，我看市委书记也无能！七万人待业就是无能的证明！”吴明雄气得要死，却也拿这个邱同知没有办法。他心里很清楚，邱同知嘴里说出的就是陈忠yang要说的话。
果然，陈忠yang进门一坐下，寒喧了几句，就直言不讳地问：“吴书记，你觉得咱平川还能再让一帮无能之辈继续折腾下去么？”
吴明雄笑dao：“也不好这么说吧？咱们可都是市委班子的领导成员呀。无能的责任，咱多少也得分担一点吧？”
陈忠yang气呼呼地说：“要分担你分担，我可不分担！你心里其实比我还有数，在谢学东手下，在郭怀秋手下，我们想干的事能干得了么？谢学东在任上干了什么？抓了个厕所问题，还好意思满世界chui，今天竟成了省委副书记。郭怀秋gen本就是个书呆子，只会照搬书本，上传下达，机遇一次次丧失。闹到今天，咱平川要什么没什么，人均产值全省倒数第一，人均占有dao路全省倒数第一，三资引进、外向型经济全省倒数第一，贫困人口近100万。是不是？”
吴明雄说：“这都是事实。可要知dao，咱们平川历史上就是经济欠发达地区，3000年古城，打了人2500年仗，加上黄河水灾，底子确是太薄呀。”
陈忠yang不高兴了：“明雄老弟，咱们今天jiaojiao心好不好？就算过去我们在工作上有些误会，可面对今天这zhong局面，为了对未来负责，咱们两个当初一起跟老省chang搞水利的老同志、老朋友能不能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
见陈忠yang提到了老省chang，吴明雄没话说了，认真地想了想，笑了：“好，那我们就来一次青梅煮酒论英雄吧！不过有一个前提：这次谈的全是个人意见，而且出门不认账。”
陈忠yang点点tou：“好，咱就出门不认账吧。”
吴明雄这才站起来，在客厅里踱着步说：“老陈，你的观点我基本赞同。平川确是丧失了几次大发展的机会，人家经济过热，咱这里从来没热过。而一搞经济调整，我们又首当其冲，大批工厂开不出工资。底子薄，基础差，市财政基本上就是吃饭财政，谁在台上也不敢搞大动作。比如说水的问题，都知dao要从gen本上解决，非得上南水北调工程，可谁也拿不出这笔ju款。再比如说路，90年代了，咱的dao路水平还是70年代，甚至60年代的，制约我们的经济发展，也卡人家的脖子呀。”
陈忠yang问：“你认为肖dao清当书记，能领着我们大干一场么？”
吴明雄摇摇tou：“这我不知dao。”
陈忠yang手一挥：“我看不会！这个人除了会拉帮结派，拍谢学东的mapi，没那个气魄，也没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份心！今天上午，他跑到老省chang家里去了，老省chang就给他出了水、路、电三dao大题目，把他问个张口结she2。老省chang说，咱肖书记年轻呀，还想往上爬呀，你让他把shen家xing命押在平川，他愿干么？”
吴明雄说：“就是愿干，也还有个能力问题嘛。”
陈忠yangdao：“对，这也是咱老省chang的看法。所以，老省chang在电话里和我说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zuo平川的市委书记最合适。”
吴明雄问：“谁？”
陈忠yang挤了挤眼：“你猜猜看？”
吴明雄说：“是南方哪个市的同志吧？”
陈忠yang笑而不答。
吴明雄不愿和陈忠yang猜谜语，正经说：“老陈呀，我知dao你这两天没闲着，一定是缠着老省chang给咱外派个得力的书记来，是不是？你一说要到我这里谈谈，我就猜到了。”
吴明雄明确说：“在这里，我可以表个态，只要有利于平川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谁来，我吴明雄都支持，我可不搞关门排外那一tao。”
陈忠yang这才拍手笑dao：“咱老省chang说了，最合适zuo平川市委书记的人就是你吴明雄。”说罢，还学起了老省chang的口气“这个吴明雄guan过农业，guan过工业，guan过政法，比较全面，又有能力，有气魄，可以把平川jiao给他。谁说他没上过大学呀？他上的是社会大学嘛，而且是博士研究生的水平嘛。”
吴明雄怔住了，愣愣地看着陈忠yang，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老省chang这么说可是非同小可。全省各级干bu谁不知dao？老省chang30年代在本省几个市创建过地下党组织，抗战时期领导过平川的抗日武装，建国后一直在省里工作，德高望重。老省chang为人正派，敢讲真话，敢于坚持真理，颇有号召力。五年前彻底退下来了，可说话照样有人听。
更关键的是，现任省委书记钱向辉早年在老省chang手下zuo过多年chu1chang。
这就是说，到省城跑官的肖dao清这回算是跑砸了。他跑通了谢学东，却没跑通讲原则的老省chang。也许，恰恰因为他去老省chang家跑，才引起了老省chang的警觉，落了个ji飞dan打。
陈忠yang说：“老弟，你等着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估计这一二天省里就会找你去谈话。”
吴明雄用平静的口气问：“老陈，你认为我干得了么？”
陈忠yang说：“我看你干得了。”
吴明雄摇摇tou：“只怕也难，面上的事咱先不说，就这你一团、他一伙的干bu状况，就够让人tou疼的了。我们俩在常委会上发生的那次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干bu问题吧？”
陈忠yang笑了：“那次就不提了，后来老省chang也批评过我。我和老省chang说了，我不是冲你吴明雄来的，而是冲肖dao清来的。大漠的曹务平能提副市chang，为啥米chang山就不能zuo云海的市委书记？”
吴明雄说：“老陈，我也不怕你生气，认真地讲，米chang山不论是能力还是素质，都比曹务平差一些。我是对事不对人。”
陈忠yang摆摆手：“好，好，老吴，咱不说它了，还是谈正经的。老省chang让我带个口信给你，让你ma上给他回个电话。”
吴明雄想都没想，便说：“这个电话我不打，我可没有跑官的瘾tou。”陈忠yang说：“你看你这个人，这电话是老省chang让你打的，你要不打，他骂娘你别怪我。”
吴明雄苦苦一笑：“我宁愿让老tou骂娘，也不想自己往火坑里t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