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淡淡地笑，说，别说大多数了，就算全数也没有用。

佳上大二时外公忽然病重，她得到消息后急忙定机票回家，不料抵达医院后只见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家人，那成为她心中的遗憾。此时她内心焦灼万分，生怕那一幕再次上演，她受外公外婆的最多，几乎到了让其他表兄妹嫉妒的地步，如今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简直是天大的忤逆。她不停地促徐泽霖提车速，那辆小跑车的排气几乎要冒火，恨不得效仿变形金刚大黄蜂，抱着这俩人类爬起来往南通方向狂奔。

徐泽霖反而笑了起来，说，你和那个荣小白的关系连你自己家人的祝福都得不到，以后凭什么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又能怎样？

佳看见病床上的外婆，泪一下涌下来，佳走过去握住外婆的手，直接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她膝盖磕在地面时发的闷响。她凑近外婆耳边，轻轻地说，外婆。我是佳佳。我回来了。

这次爸爸也从外地赶了回来，他给徐泽霖敬烟火，或多或少带着一丝谦恭。佳对这一幕相当反，她心目中的父亲应当是大伟岸，绝不会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声下气，如今却这副德行。她扭望徐泽霖时刚好与对方的神对接，看到的是胜利的喜悦和隐约的得意，似乎想告诉她，他已经笼络了她的家人，掌握了整个局面。

徐泽霖去时佳也跟下去拿车里的拎包，电梯时他说，你看到没有？你爸爸妈妈，你外婆，你边大多数人都希望我们在一起，你何苦非要望着一个没有前途的小？

老人这才作罢，握住佳的手，甚至硌得佳觉疼痛。佳在那一刻忽然觉生命如此脆弱，记忆中外婆耳聪目明，丰理得一丝不芶，有时还会哼唱地方戏给她听，如今却如风烛残年，垂垂老矣。仅仅几年光而已，外婆站在夕下等待外孙女放学归来的画面不复存在，一个长大了，一个老去了。

此时电梯刚好到了底楼，停下时晃悠了一下，佳的心也跟着失重了一秒，她决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反驳，电梯门打开后径直往前走，仿佛与后这个人全然不相识。她取了拎包后又立即返离开，一边走一边翻找手机，这让徐泽霖一阵张，生怕她看手机被动过。幸好这次佳一心想着早回到外婆病床前，并没有猜疑为什么手机无缘无故地关机，一路跑回住院大楼里。

外婆的情况不太稳定，佳也不敢多离开一步，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医院，累了就趴在旁边的空床上眯一会儿。每一次醒来时她都心惊的，看到外婆微弱但平稳的呼，这才放心下来。妈妈每天照顾母亲的饮起居，知母亲暂时并无大碍，悉心照料就行，倒是女儿的状况让她有些担忧。她每天都熬汤，用保温杯盛了带到医院来，然而带走时那汤丝毫未动。不过让妈妈到欣的是，这好歹是将女儿与准女婿凑在一起的机会，望着徐泽霖与佳站在一起的场面，她实在喜得不得了。

病床上的老人睁开睛，目光浑浊。她直直地盯着外孙女的脸，呼浅弱，而后吃力地侧脸望对面的墙角上方，似乎有话要说。房间内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老人的举动是什么意图，然而佳了然在心，她说，佳佳不，不用开空调。

徐泽霖愣了一下，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他去向佳的外婆告别，佳的外婆握着徐泽霖的手，又将另一只手伸向佳。佳不想让外婆失望，只得暂时顺从她的意思，靠了过去。外婆一直受妈妈言论的左右，以为这两人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脸上欣的神。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那些人都神情愉悦，仿佛期待这一幕已经很久了。那一瞬间，她十分抑郁，觉自己如同一只木偶，任由他们摆布着，而那些牵引线不过是她与外婆的亲情。

飞驰。驾驶者是徐泽霖，他喃喃不休地唠叨着，这让佳越来越心烦。那次聚会之后徐泽霖打过好几次电话，邀请她席小型的聚会，佳都调地无视了。这次佳刚接到家里的电话，徐泽霖便将车泊在外面，似乎早已知佳要动回南通。她原本准备等荣小白回来再决定，然而时间不给她任何照顾。她无奈之下只能留下字条，先搭乘徐泽霖的车回南通。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在南通人民医院门下车，佳开门后直接往住院大楼里跑，徐泽霖则在后面泊车。他刚要锁上车门，忽然听见车内有电话铃声。他又钻车里查看，这才发现佳将拎包遗落在车里。而来电显示上写着“小白。”他原本想去挂断，却又想起上一次那封信的事情，于是没有敢去碰那手机。等那铃声结束之后，他才赶环顾四周。将那手机关机，照原样放回拎包里，锁好车门。

趁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佳喊住徐泽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现在你回去忙你的事情吧。

徐泽霖松了一气，发动车离开医院停车场，此时他的心情算得上是愉悦的，这步步为营的局面让他相当满意。如今佳的父亲，母亲，甚至外婆都将他作为视为准女婿，凭佳一人之力，想要与这样成熟的气候抗争，简直螳臂当车。终有一天他可以得偿所愿地揽得人归，多年以后再提及她与荣小白之间的幼稚往，她兴许会嗔一阵。这样一想，徐泽霖觉世界太好了，开车时两侧景飞快的后退，又在后视镜中不甘心的远去，他想起某个狂妄的广告词：全世界都为你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