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伯夫人看着女儿两发直地坐在那里神，心里不由得长长叹了气。对于郑家如今的情形，她并不很放在心上。即使三皇不能继位，可是郑贵妃仍在，恒山伯府仍然是恒山伯府，她仍然是伯夫人，并没什么改变，一样是过着锦衣玉、呼使婢的日啊。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此忧心呢？让她担忧的反而是女儿在婆家日过得好不好，得不得丈夫的心。瞅着旁边众人都在说话，她压低声音向郑瑾：“又在发什么呆了？不是娘说你，就给姑爷房里放个人就是了。毕竟当初你把香雪那丫打死了，那肚里也是姑爷的骨，姑爷怎能不生嫌隙呢？”

郑瑾不由自主地盯了冷玉如。比起从前在家姑娘的时候，冷玉如丰满了些，脸也红了些。郑瑾还记得她刚见到冷玉如时的模样：纤瘦的材，尖尖的瓜脸儿，上穿一件普通的藕合绸衫，上只有一枝赤金镶珠的钗能拿得手，耳朵上的翡翠耳坠颜都不匀，手腕上的镯更是细得虾须一样，勉镶了两颗珠充充门面，在她里看来，一副穷酸相，还没自己边的大丫鬟面，却还偏偏要一副清模样来。那时候就连去踏个青，都得她拿自己的旧衣裳旧首饰来给她撑门面，更不必说冷家那个姨娘，结结的，死赖脸贴着自己家，好替冷家谋个前程。虽然她嘴上冷玉如叫声表妹，其实在心里，冷玉如跟她的丫鬟也没甚两样。唯一的用，就是当初替她挡了张家那门亲事。

恒山伯夫人越这么说，郑瑾心里越是不痛快。周绮年怎么跟她比？周绮年是什么，那是嫁，嫁了郡王府里，郡王世有没有通房姨娘，她说得上话吗？可她自己却是低嫁，苏锐的升迁还是靠着岳家呢，为什么她就得这样“贤惠”了？还有一句话她自己也不怎么敢往里想：倘若能嫁成王妃，那有个侧妃有个侍妾也认了，可她如今——才是个小官的妻而已！

张家的亲事——郑瑾两手攥得更了。当初她听说张殊脸上有伤疤，后又亲见了那长长的伤痕，当时就倒了凉气——若是她嫁了个脸上有疤的夫婿，不知背后有多少人会笑她！因着这个，她死也不肯嫁给张殊。可是如今，张殊是皇帝边的信臣，瞧着往上升的势不减，而苏锐，倒真是英俊潇洒的少年状元，可如今却…尤其是，谁知苏锐那个在外有规矩名的母亲，竟然是那么个死板苛刻的老东西！而冷玉如看起来一副舒心自在的模样，不要说上穿的上的跟从前大不相同，单看她跟张大夫人有说有笑如同母女——她怎么就那么有福气！

“你在瞧什么呢？”恒山伯夫人狐疑地看了女

恒山伯夫人说的理郑瑾全都明白。她也是这样门大里来的人，这些门她哪能不知呢？当初还用这办法整过前的郑少夫人呢。可是知是一回事，到自己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她闭嘴低坐着，手里的帕绞来绞去，几乎要扯碎了。

了。可这总跟丈夫冷战也是不个事儿，她天天的发愁此事，真是什么都提不起神来了。此时看永安侯夫人与公主言笑宴宴，心里只觉得天不公，为什么别人过得如此顺心，她竟连丈夫都拢不住呢？倘若不是已经生了儿，恐怕她现在就只是个空壳的正室了，但是一个儿终究是不够，至少苏太太就时常拿息不藩这条理由来责备她，怎么也得再有几个孩才好啊。

“娘，这是在外！”虽然席间众人离得都远，不会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郑瑾听见房里放人的话就觉得烦躁。就连苏太太，也时常会隐晦地提起这事来，她为什么要让那个刻薄的老太婆得逞？

恒山伯夫人看女儿这样，除了叹气也没别的办法。她不是没跟恒山伯说过，让他去跟女婿涉一下，可是次次都被恒山伯骂了回来。甚至她还去找过郑琨，让郑琨劝劝这个妹婿，结果郑琨只是说，男人家谁没个三妻四妾的，那些通房姨娘不过是个玩艺儿，妹妹何必这样放在心上。恒山伯夫人心里想着，嘴上不由得就说来了：“男人家，谁房里没几个人呢？”珠一转看见了绮年和永安侯夫人，便“你瞧那周氏，那还是郡王世妃呢，世院里不还是有个姨娘吗？将来世成了郡王，那还得有侧妃有侍妾，还不都是一样的吗？”

“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且恒山伯不让郑瑾时常回娘家，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逮着郑瑾好好劝说一番呢？“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契在你手里，掀不起风狼来。将来她生了儿也要你叫娘，你抱到自己房里养就是；若生的是女儿，一个庶女也不过小小陪份嫁妆，可算什么呢？却能把姑爷拉回来。你自己盘算盘算，是不是这个理？”

母女二人的话只有离得最近的张淳能勉听清几句，听见通房丫鬟几个字，张淳心里就窝火。郑琨对她平平，倒时常去那个通房丫鬟叫碧桃的屋里，而因为这个碧桃听说是郑瑾给的，她就是想修理她还得忌讳着些，真真憋气！如今听见郑瑾也要给自己夫君放通房了，张淳心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这就叫报应！让你往别人屋里人，如今你屋里还不是要放人？

只是这话也不能说，郑瑾憋闷地转过，好巧不巧一却又看见了冷玉如。冷玉如今日是跟着张大夫人一起来的，一边跟旁边的女眷应酬，一边还不忘给张大夫人斟茶布菜，远远看去跟亲母女一般。那一席上的女眷差不多都是三四品官儿家的内眷，可是颇有人跟冷玉如说话时带着几分奉承讨好之意的——虽然张殊官职不，可是手握实权，又是皇上的信臣，这可是官位换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