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别这样,姑娘!”阿姨冲上来抱住她,劝她说“算了啊,妈妈也是身体不好。”
眼泪从伊蓝的脸上止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看着伊蓝的眼泪,忽然就怕了。
这么多年,她很少见到伊蓝流泪,伊蓝的泪水轻易地击垮了她,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然后,她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外面走去。伊蓝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在过道上询问一个护士,两分钟后,她走进了刚才伊蓝才进去过的那个办公室。
伊蓝在墙边靠住身子,努力让自己站稳。
知道就知道吧,知道了,也末必就是坏事。
林点儿和萌萌就是在这时候来的。林点儿戴了一顶有些夸张的花草帽,她和萌萌的脸都被晒得红红的,由此可见外面的阳光有多么的炙热。
“我都知道了。”萌萌说。
“我们都知道了。”林点儿说。
坏消息,总是传得这么快。
伊蓝把头扭过去,看着她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伊蓝知道,她也知道了。她走的慢慢的,很慢很慢,脚看着地面,头低着,像是在费力思索一些什么。伊蓝不由自主地奔过去,扶住她。她并没有拒绝,母女两个就这样走回了病房。
伊蓝扶她到床上躺下,她忽然变得像个孩子,说:“我要喝水。”
伊蓝倒了水来给她,她几口喝了,倒到床上,眼睛闭起来,像是睡着了。但是伊蓝清楚,她没有睡着,她的大脑还正在反应,超速度地运转,慢慢消化和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
林点儿的小脑袋探进病房,向伊蓝招手,示意她出去。
伊蓝走到外面。林点儿说:“伊蓝姐,电视台让我给你带个话,省里的比赛在八月二十九号,开学前两天。”
“我去不了。”伊蓝朝里看看说“她这个样子我哪里也去不了。”
“第一名有三万块奖金。”萌萌说。
伊蓝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又飞快地暗了下去。
“来不及的。”伊蓝说“医生说这两天必须交十万。”
萌萌叹气:“本来可以到班里募捐的,可惜现在是放假。”
“你别急。”林点儿老三老四地说“容我想想办法。”
林点儿和萌萌离开后,伊蓝回到病床边。她听到伊蓝的脚步,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下摸出一个信封说:“去,帮我还人家一千块,我把地址给你。”
“怎么了?”伊蓝问。
“他只应该给一千块,却给了二千块。”她说“你去还给他,我跟他说我不要这个钱,这样子不尊重人!”
她的愤怒让伊蓝无可奈何,她很想告诉她单立伟根本就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所以单立伟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所谓的“同情”虽然伊蓝也不明白单立伟为什么要多给这一千元,却也觉得她实在犯不着表现得这么激烈。
“你不愿意去我去!”她从床上坐起来说“我还没死,还走得动。”
“还是我去吧。”伊蓝从她手里接过钱,强行把她按到床上去。
已是黄昏。盛夏黄昏的太阳依然余威不减,无声无息地吐着疯狂的热狼,有空调的公车需要二元钱,伊蓝只能坐没空调的。转了三次车,才辗转到了名片上的那个地址。那是一个高档的别墅区,伊蓝清楚地说出单立伟的名字以及房子的号码门口的保安才放她进去。很远的,伊蓝就看清了保安指给她看的那幢别墅,院子很大,有一颗很大的桂花树,像极了青木河镇那个疯女人家门前的那颗。前尘往事在瞬间击痛伊蓝少女的心,她站在原地,好久不能动弹。
直到听到一个小孩号啕大哭的声音。伊蓝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朝着房子走过去。
哭声就是从单立伟的房子里传出来的,伊蓝敲了敲门,没人回答。孩子却是越哭越厉害。伊蓝从窗口看去,很快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坐在客厅地板中央高声大哭,小孩的样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地上的各种各样的玩具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