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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的黎明(2/2)

她披着衣服挪到外面,搬了一张凳坐在竹林前,一数它们。有一的,上面应当刻了两人的名字。世上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可是刻在青竹上的名字是不会消失的,所以他存在过,在她心里,到了生命的尽也绝不会忘记。

覃川睁开目是熟悉的眉山居客房,她疑惑地四看了一圈,低声问坐在床边神疲惫的眉山君:“我怎么还没死?”

“帝姬,你别想着死了去间找他。你活着大约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死了可再也见不到了。”

“我等不了一两年,现在就死吧。”她**辣的目光直戳眉山君脆弱的小心脏,戳得他鼻都红了。

云呢?”

…你一定要魂灯,绝无回旋余地?即便我会丧命,也要持?

和风将他的衣服得鼓起来,缓缓将她环抱,覃川抱着那两只袖,低低唤一声:“九云。”

当你再次睁开看着这个世界,或许它已经变得陌生了。树叶不再闪闪发光,黄昏也不再艳如诗。失去妖力的人间,变得平庸琐碎,不再有鲜亮灵动的彩。有人在歌唱,有人在呼;有人活着,有人死了。

他抓着袖通红的鼻睛:“你就在眉山居好好呆着哪儿也别去,魂灯被锁死在天原皇里,现在外面到贴满了你们的通缉告示,你这样去就是个死。总之万事给我,谁叫我是苦命师叔!”

她还想知,那时候他是什么表情,解脱?不舍?还是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浅笑?



黄泉路上,你还怎么逃?

他像是从没现过一样,衣服,鞋,画…有关他的一切都化作青灰,公齐这个名字也被凡人一夜之间遗忘。只有她起床时披着的他的一件外留下来,如今温和地包裹着她。

我心的人,我等着你。

她又觉得心满意足了。

算了,不用想了。去问问他不就知了?这样简单的法她早该想到,去黄泉路上截住他,把那些该说的,该问的,统统问个底朝天。

窗外青竹篁篁,依稀像是凤眠山下的那个小小院落。眉山君大约是怕她伤,将凤眠山那片竹林给搬到眉山居了。

为什么会上她?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只默默陪着她?很多很多问题她想问,一直以来都想问,但从没问过。人将死,问到了这些答案也不过是徒增伤不舍,她的心对他素来是冷若铁石的。

眉山君顿了一下:“那个咒文确实解不开,但也未必走到绝路,我会替你想办法。谁叫…唉,谁叫我那么心!”

眉山君又叹了一气:“他是魂灯里化的一只鬼,到底为什么会生他来,只怕天神也搞不明白。魂灯若不被燃,他便只有一次次带着记忆转世回,守着灯不能解脱。如今魂灯被…唉,应当是魂飞魄散,不知飘在什么地方沉睡吧?你就是死了到间也找不到他。还不如努力活着,兴许日后有人能将魂灯熄灭,他还是会回来的。”

只是,我会等着你。

早上临走的时候,他到底和自己说了什么?她怎样想怎样想也想不起来。

覃川闭上,淡:“可是我活不了多久了,对不对?”

原来…原来到最后,会死的人不是她,那些绝望的拥抱与缠绵,企盼黎明不要到来的那些夜晚,是他的。黑暗终于过去,他在黎明消失。

眉山君看清坐在地下的人是她,亦是大惊失:“你没死?!那魂灯怎么会…啊!我知了!是那个姑娘!她和你…她是你血亲!我之前为什么没想到?!是她去了魂灯!?”

**

可我还是要等你。

哦,她选择相信假话,因为那样自己会心安理得一些,不必在魂灯与他之间痛苦为难。

他留给她一个最恶劣的谎言,也是最拙劣的,她怎么会相信的?为什么就相信了?

眉山君累得连抱怨也不想说了,长长叹一气:“快死了,不用着急。那个老妖国师在你心脏上扎过银针下了咒,如果不解开咒文,你最多只能活个一两年。”

覃川没有动,还是怔怔望着他:“九云呢?”

他或许就在后,温柔地答应一声,抚摸她的脑袋,像光一样轻柔。

“…为什么?”

***

我要等着,的抱住你。我会祈求上天,我再也不会放开双手。

原来,他说过,真的说过,只是她没有相信,甚至开了个很恶劣的玩笑。所以后来回追问,他便咬定了是胡说。

眉山君脸惨绿:“九什么云?!魂灯都亮了,他能活着才见鬼!他我发誓不许我说,可、可我早该告诉你…我早该告诉你…”话音突然断开,他骇然望着覃川陡然变的脸,她站起来,朝他这里走了几步,伸手似是想抓他问个仔细,下一刻却突然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覃川将脸埋宽松的衣领中,觉得他还是抱着自己,应当还没有走。

眉山君絮絮叨叨哭哭啼啼地走了,屋里恢复死寂,猛虎把下放在她手上,无声地陪着她。覃川吃力地转过,望着窗外灿烂的秋,想起上一次傅九云还在这里,那时候她睡懒觉,他就倚在窗上笑眯眯地看她。

…你、你可别说是要殉情…呵呵,这和你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啊。

或许那时候我已经白发苍苍,牙齿脱落,说话亦是糊不清,词不达意。

如今窗外空,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不需要伤心悔恨,这一切已经是对她最好最彻底的报复,泪亦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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