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圆那双绿豆大的小
睛。“人生在世，挣钱是为了什么？”瘦竹竿问罢，故意停下来，将思考的空间留给付涛。付涛刚想对此作
解释，以证明自己早就明白个中
理，但是不等他开
，瘦竹竿又替他公布了答案：“挣钱就是为了更好地
钱。”没等小胖说完，古惑仔将矛
一转，直指小胖：“要说四肢发达，我看你胜过付涛。至于脑简单嘛，我就不好说了…”看见付涛生气了，古惑仔和小胖反而乐坏了。他们就是
看付涛生气的样，好像专门和他过不去。对电脑一知半解的古惑仔说：“付涛的大脑是一
废旧的386电脑，早已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付涛是个文学
好者，虽然谈不上读书破万卷，但至少对于《儒林外史》里面那些故事耳熟能详。付涛显然意识到瘦竹竿和自己说这些话的别有用心，于是想质问瘦竹竿抛妻别来跑船不是为了钱，又是为了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为这样一个无聊的话题争论不休，本
就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面对瘦竹竿一脸鄙夷的神情，付涛恼羞成怒，索
自嘲一番：“我就是天生小气，我就是欣赏书中那个看着两
灯草
死不瞑目的吝啬鬼，那又怎么样？”付涛这么一说，倒把瘦竹竿一下镇住了。每次领钱的时候，付涛笑得最开心。
睛迷成一条线，嘴
跟着斜上去，和睛连在一起。笑容堆在凹凸不平的脸上，泛起疙瘩，大大小小，杂
无章，犹如延绵起伏的山峦。付涛本来就长得寒碜，手里攥着钱窃笑的样，越发和
鬼一样狰狞恐怖。公司领导最怕看到付涛这副贪得无厌的笑容，但是付涛偏偏要笑，并且尽可能笑得更恐怖一些。付涛一想起自己的笑能令公司领导不寒而栗，心里便乐开了。付涛回
一看，见是二
小古和小胖。小古，人称“古惑仔”瘦得像只猴，下上的一颗大黑痣上留有一撮长
，样十分
稽。小胖，胖得像只
球，但
肤白皙，且细腻光，人见人。尤其是他那鼓圆鼓圆的
，最能
引船员们的球。船员们有事没事有意无意都要在他的上拍一下掐一下拧一下，时常惹得小胖哭笑不得。“你他妈的王八
，怎么也不想一想，你上船不到两个月，能拿五百块已经不少了。我上船四个月，才拿了一千多。”手长见状，愤愤不平。人抱吗？我的女人正躺在别人的怀抱里呢…”付涛的心里装满了一万个不愿意回家的理由。付涛曾经丢掉了女人，丢光了财产，也丢尽了脸面，如今他想将失去的一切都找回来。离了婚，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况且，和十年前相比，他在年龄方面已经失去了优势。这时候，他比谁都更需要钱。残酷的现实，容不得他
一分钱。多一分钱，就只会令他多一分心痛。小胖气愤地噘起厚墩墩的嘴
，大骂古惑仔：“你他妈的胳膊肘往外弯，里外不分，说好了逗付涛，现在竟然逗起我来了！”骂毕，小胖追赶着古惑仔跑了餐厅。公司领导的话，随后又被反馈到船上，船员们一个个发指眦裂。孔夫
不平则鸣：“这些‘老板着脸，总是裁人’的人确实可憎可恨！他们总是埋怨员工对待待遇不满，却忘了自己对利
也同样不满。”这次分红，付涛分得人民币五百元。“狗日的，才五百块，真没劲！”没钱拿的时候，付涛要骂。钱拿得少了，付涛也要骂。
船在拉普拉塔港卸货时，正值10月份。付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这个月底盼来了一笔数目不大的奖金。据说公司今年赚大钱了，所以才会变得大方起来。
“要要要，当然要，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啊…”付涛嘴里嘟囔着，倒没在意谁在骂他。因为有钱拿，付涛的心情好极了。心情好的时候，别人骂他娘是老母猪，他都能充耳不闻。
瘦竹竿又说：“从前有一个
财如命的吝啬鬼，临终前望着床那盏油灯，一直不肯断气，直到家人挑息了两灯草中的一，他才肯瞑目…”瘦竹竿说：“世上只有一
人光挣钱不钱，那人被称作‘守财
’或‘吝啬鬼’。”小胖说：“付涛四肢发达，
脑简单。要不然，他就不会整天盼望着天上掉馅饼。无缘无故，哪来那么多奖金呢？”“听说最近公司来了一笔奖金，数目不小啊！”有两个年轻的
手故意在付涛后窃窃私语。讲完守财
的故事，瘦竹竿还特地引用《吴王寿梦传》中的那句“富贵之于我，如秋风之过耳”以表明他视金钱如粪土，绝对不同于书中的守财，更不同于付涛。当付涛明白古惑仔和小胖在戏
他时，愤怒的火苗一下蹿了几米
。付涛可以忍耐手长的狐假虎威，但他说什么也不能容忍这些小手的公开挑衅。“狗日的竟敢骗我！”付涛骂人的样特别凶，但是别人都不拿它当一回事。“要是能再多分几千块就好了！”付涛眯着一双小
，一张一张地数着钞票，时不时地用
指在伸长的
尖上蘸些唾
，用来
搓票面以辨别真假，脸上则挤满了一串
中不足的苦笑。付涛所在的公司，就曾因为船员待遇过低一度成为ITF重
跟踪对象。相比之下，其它各大船公司的待遇要优厚得多。付涛有个老乡曾经通过劳务中介外派到希腊的一家远洋公司，月收
一千元，折合人民币就八千元。每到年底，老板上船派发利是，人人有份，少则四五百元，多则上千元。付涛垂涎
滴，吵着闹着要去那家公司，于是提着两瓶“二锅”去老乡那里请求帮忙。结果酒被老乡喝了，忙倒没帮上。为此，付涛还心痛了好长一段时间。付涛常想：人为财死，鸟为
亡。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了钱！为了钱，他曾向公司调
哈腰，委曲求全；为了钱，他曾背井离乡，漂泊无定；为了钱，他曾
血汗，透支
力；为了钱，他曾节衣缩，苦中作乐…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一旦刀架在脖上，就容不得你不向现实低，就哪怕“明知山有虎”也只有
着“偏向虎山行”毕竟，他不是陶渊明，无法
到“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自嘲，是对付那些长
之人最锋锐最有力的武
。看付涛“猪八戒败阵，倒打一耙”瘦竹竿也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有人预言付涛将来一定能够成为第二个被载
史册的吝啬鬼、守财。付涛笑笑，也不反驳，心想这样也好，虽然不能名垂千古，但起码可以遗臭万年。付涛又想起歌德的那句至理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你他妈的就知
奖金？天上又不会掉馅饼！快去
活！”手长的声音，不解风情地
付涛的耳朵里。“你狗日的到底要不要啊？领了钱赶快走人！”后面的人毫不客气地破
大骂。不知怎地，这话很快传到了公司领导的耳朵里，公司领导大发雷霆，骂
：“人心无足蛇吞象。这些饕餮之徒真是可恶至极！他们的**简直就是无底
嘛！
照他们的标准，公司永远也解决不了他们的温饱问题，更甭提‘小康’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