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你时,你眼睛黑乌乌的打量我,灵活得很。我很好奇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纯净的眼神。我真是舍不得让你哭。子琦,你原谅我,我要为母亲争回她应得的名分。我给自己压力,也忍不住给你压力了。每每见到你自由散漫,对别的男人没有半点戒心就着急。你离开我,对我说再见,我特别恨你,你抢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老是长不大,老是这么任性?”
我抬头看他:“弈,是你先凶我的。你要求太多,我适应不了。”
弈叹气:“是啊,那时候我进云天,太忙,顾不上你,又怕你总在外面疯,会看上哪家小子不要我了。”
我展颜一笑:“怎么会?”
“你走后,我想了许久,我答应过母亲要在展家有一席之地,我忙了四年,让你玩了四年。结果,子琦,你真让我伤心,你怕我,四年过去了,你还是怕我。我伤害你这么深么?”
夜色里听弈温柔地对我说话,我的心为之牵动,柔情四溢。我抬手摸他的脸,摸他的额头,想抚平隐约间的那丝忧伤。
弈握住我的手放在下巴上磨蹭,他的胡须刺得我痒,我咯咯地笑起来。
“子琦,我再见着你,就不舍得再放了。你总是不听话,总是和我对着干。你想着法子折磨我。我就走了一天,你就可以隔天举行婚礼。我不是不能带走你,我只是怕你会比以前走得更干脆,让我再也找不着你。”
弈的声音慢慢低落“宁清居然会在这当口想出这样一个法子,他也是个狠角儿,瞧准了你怕我,怕再过从前的日子要你嫁他,而你,居然同意。子琦,你宁可嫁一个你不爱的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真是气得不行,我要你自己回来。你这么善良,哪能见着不管?你果然回来了。我却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伤心,你不是为了我而回来。可是,我还是高兴。我尽可能快地处理好事情赶回来。你说总得心甘情愿地嫁我,我有一刻轻松,我并不想你勉强,不想你不高兴。子琦,我们从头来过可好?”
弈的声音真的好听。我从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就像在苏河时,山上玩累了,他背我下山,一路给我说故事的声音,我放松身体,慢慢在他怀里睡去。
我请了两天假,合着周末有四天时间。弈说他正好有空,我们去泰山玩。
我很兴奋。我没有再提宁家的事情。难得和弈这么融洽,我舍不得提宁清打破这份恬美。我想放开心情与弈好好地待在一起。
这么多年没有和弈在一起,我比他还不舍这趟旅行。从山脚开始,每一处石碑石刻我都站过去拍照。
我对弈说:“这些照片是活动的,连起来就能想起我们的行程。”
弈笑着配合。
他本来提议坐缆车,我不肯,要亲自去走十八盘。可一会儿我就累得不行。弈苦笑着说:“你何苦呢?”
我昂头挺胸:“不苦,实在累了,你背。”
“我才不呢,你想得美。”弈骄傲地拒绝。
“那我现在就不走了。”我一屁股坐下,一半耍赖一半是真累了。
弈认命地蹲下:“上来,这么大人了,我不怕丢脸,我怕别的游客笑你。”
我呵呵笑着跳上他的背,搂紧他的脖子:“就一会儿,我想你背我。”
他的背很宽,让我想起苏河的时候。十八盘从上往下看很陡,此时趴在他背上,我没有半点恐惧。
我们在南天门的山崖上看日落,雾气从身边升起,光线暗下来,他的眼睛却闪闪发光,像是这黑色天幕里最明亮的一颗星星。
天上的星星真多啊。据说九月秋分的时候在泰山山顶能看完南半球所有的星座。此时已过了秋分,但星星依然满天闪耀。
我只认得北斗七星,水勺一样的,瞧得清清楚楚。突然就感慨:“弈,妈妈要是在会有多好。她一定会缝件真正的嫁衣给我。”
弈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没准儿早给你备下了,只是没告诉你。”
我摇头:“你又逗我。不过,有那件绣花衣裳我也很满足。弈,我很想念妈妈,想在苏河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