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极陈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是面如重枣，眉目，近五十岁的汉；一个是穿着蓝布大褂，清矍的老。这两个人上官谨都认不得。经过朱红灯介绍后，才知那眉目的汉便是两湖的名武师韩季龙。那老儿声名更大，竟是蝴蝶掌的前辈，翦二先生。这两人都是上官瑾一向闻名，却未曾见过面的。韩季龙使的是江湖上罕见的兵银万字夺，在长江以南，闯半生，未逢敌手。那翦二先生更是什么兵都不用，只凭一双掌，就折服江湖。

“我看你在这里养伤，敢情真的是乐不思蜀了！要不，怎的一消息都不向外透？”

他们取笑间，上官瑾正在分辩，只听得帘外又是一声清脆的笑声，杜真娘带着两个心腹女兵，揭帘而，笑：“你们哥儿俩真像小孩似的，瞧，一见面就乐成这个样儿。”边说边叫女兵摆下茶，说：“寒夜客来茶当酒，你们喝杯苦茶吧。”朱红灯给真娘一笑，倒反而不好意思了。

“是哪两个小？”

这四人中，韩季龙和杜真娘死去的丈夫穆天民，以前情甚好。穆天民死后，他也来探访过杜真娘。因此知真娘是大刀会女营的总目。“那晚他们到星岩探听虚实，碰着了怪异之事。四人一商量，韩季龙就提议先去探问杜真娘再说。韩季龙知杜真娘为人，即使杜真娘站在王铭一边，他们去后能以礼求见，真娘也决不会将他们卖。果然他们夜来访，杜真娘非但豪地迎接他们，给他们洗尘，而且告诉他们一个更乎意料之外的消息：上官瑾就在这里养伤。

翦二先生退岩，和朱

上官瑾又问朱红灯：“你所说的在探山时遇到了怪异之事，是不是指碰见沙呜远呢？”

渐渐在上官瑾的心扩大，抹也无从抹去了。

跟在朱红灯后的是一个银须飘飘，神健硕的老，这人上官瑾认得是太极陈。上官瑾初江湖“闯万”时，他的师父司空照就曾在太极陈打过招呼，托他照应，因此虽只一面之缘，情却是不浅。

翦二先生：

上官瑾听了。摸不着脑，急忙问：

当下朱红灯简略地将经过告诉上官瑾之后，取笑他：

上官瑾很是狐疑，问翦二先生：

当下上官瑾想起了朱红灯的话，突然问：“你刚才说在探山时遇到怪异之事，究竟是什么事啊？”

红丛中，好生调息，光易过，眨便是半月。上官瑾已完全复原。但杜真娘还不许他在白天行走。这天他试了试功夫，觉得已一如常时，便对真娘说明，明晚便要悄悄地离开，真娘也答应了。

“沙鸣远我是知的，但矮瘦老人可并不是他呀！又如果沙鸣远在大刀会，他的武功当远比矮瘦老人，为什么不由他来会我？”

上官瑾惊喜非常：急得一跃而起，大声说：“怎的你会寻到这里来？”话犹未了，窗倏的打开，从窗跃了几个人，为首的剑眉虎目，竟是义和团的总目朱红灯！他一跃来，就对着上官瑾笑，朱红灯的背后还有三个人，有上官瑾认得的，也有上官瑾不认得的，但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

沙鸣远？上官瑾顿时呆住了，他记起初随第一个师父方复汉上西岳华山投司空照时，碰看清廷的三个武士和司空照缠斗，后来心如神尼把其中两个打死，只剩一个在逃。这逃脱的人，听师父说便是叫什么“千里追风”沙鸣远的。上官瑾虽年日远印象不，但回忆起来。与矮瘦老人形貌却显然不同。

上官瑾不知朱红灯什么玄虚，呆呆地听着他和杜真娘对话。杜真娘详细他说了矮瘦老人和他所引的几个人形貌后，朱红灯还未开声，翦二先生已猛地拍案而起：

“矮瘦老人自然不是沙鸣远，可是沙鸣远一定和你过手，据我猜，那伤你的蒙面容，十九就是他！至于他为何蒙面，大约是怕你认得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翦二先生持须笑：

朱红灯先不回答，却先问杜真娘那个矮瘦老人和他所引的几个人的形貌。

原来太极陈会合了韩季龙后，就勿匆到安平府见了朱红灯，其时翦二先生也已赶来，虽然尚有一些邀请的好手未到，但四人一商量，觉得实力已够应付，决定先去探听虚实，再作打算。这也因为自上官瑾“失踪”后，大刀会气势迫人，再不解决这个纠纷，诚恐有更多不快之事爆发，因此朱红灯也就改变了原来持重的主张。准备在探听一些虚实后，再正式拜山谈判。

上官瑾恍惚朦胧，奇思遐想，飘浮脑海。正在神思不定中，摹地听得窗外一声低笑：“怎的临险境，居然诗兴还这样的！”这声音非常熟悉1

朱红灯了，就让翦二先生叙述当晚碰到沙鸣远的事。原来当晚他们四人，分开四探山，可以互相呼应，但却有相当距离。翦二先生刚星岩时，突然有一条灰人影如飞扑至，手迅疾，武林罕见。翦二先生不愿行藏破，也展开绝轻功与他周旋。翦二先生的轻功别有一门，他的蝴蝶掌是从小便练习穿绕树的法步法的（练法详见拙著《龙虎斗京华》）他展开蝴蝶掌法，真赛似蝴蝶穿，蜻蜓戏，左穿右，退盘旋，绕是沙鸣远如何迅疾，却休想碰到他的衣裳（他本不是跑直线，而沙鸣远还却又不熟悉这法步法）。他在盘旋退中，借着星月之光，一瞥敌人，似曾相识。原来他在三十年前曾与沙鸣远有一面之缘，而今领教了他的轻功，再依稀记起他当年形貌，两相比较，就已疑惑这人便是“千里追风”（沙鸣远绰号）.于是他一面发暗号，叫同行的速退）一面自己也展开法，摆脱了沙呜远的纠缠。而沙鸣远也因翦二先生法溜，捉摸不住，知难而退。

别离前夕，上官瑾思起伏，夜无眠，恍惚神思，百难排遣。他轻轻地诵“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为霜，所谓伊人，在一方。溯回从之，阻且长，回游从之，宛在中央”的诗篇，仿佛觉得真娘便是诗篇的“伊人”，若即若离。有时似仙凌波，姗姗微步，俨然在望：但“追寻”下去，又恐终是“曲终人散，江上峰青。”

“如何，我老无，果然是这两个小！”

“你可知沙鸣远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