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半晌,弄着发辫缓缓道“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只懂用自己身体当筹码的下贱女子,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也莫以为我跟那些人怎样怎样了,其实,我跟他们清清白白的……”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细微如蚊,几不可闻。
吴戈有多少年没有接触过女子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些年来,他一直过着僧侣般清苦的生活。他也知道长年的禁欲,其实自己内心早已十分脆弱、不堪一击。
他转过头,直视着这女子,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大而灵动的双眼,精致的鼻子和嘴,五官几乎完美。吴戈看到她的耳朵渐渐漾起了羞红,她低下了头,发髻上一枝玉钗,钗上的珠花在微微颤动。吴戈忽然想起,这个娇柔绝美的女子也是会杀人的。于是他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并生出一丝厌恶。
于是吴戈摇摇头,道:“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我实在不喜欢太有心机的女孩子。第一,与风神的决斗,我死也要死得光明磊落;第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劝你回去找你母亲好好问一下,到底风神为什么饶你。”
“你什么意思?”
“风神极有可能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宽容地看着这少女,道“石家二小姐何等刚烈的性子,她要报杀夫之仇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却要你来?她恨风神一定不是杀夫那么简单。你一心想杀风神,现在知道真相也不迟。如果他明日死于我手,我会等着你为他报仇的。”
那少女开始一脸不屑,可神情渐渐地变了,变得呆若木鸡,喃喃地说着“你胡说,你胡说……”
吴戈到厨房里找来了半罐劣酒,回来时,那女孩仍在痴痴坐着。
于是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喝完了。他便又倒了一壶。两人都很轻松。最后,她有些醉意了,靠在吴戈肩上笑着说,我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你明日死于风神剑下,我会每年都给你这个怪人上一炷香的。如果真是如你所说,风神是我生父,而你若杀了他,说不定我将来会杀了你为他报仇,到时候咱们再比试一次……
吴戈也笑了,觉得这时的她,竟然那么可爱。当然这种想法来得已经很迟了。他把这少女送回房去,心里涌起一股同情。暗想,也许这就是造化给凡人开的玩笑吧。
回到柴房门口,吴戈叹着气,说道:“铁兄请出来吧。”
角落里一个巨大的身影一闪,正是铁塔。
铁塔一拱手道:“吴兄的定力实在让人佩服。这个女孩子,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的。换了我铁力虎,肯定做不到。”
“铁兄恐怕不是来跟我说句佩服的吧?”
“我当然是来劝兄台罢手的。”铁塔道。吴戈并不言语,只是静听着。
“我大哥已经老了。他浑身都是伤病,大都是当年在安南落下的。我们都知道,其实他已命不久矣。”铁塔叹了口气,萧然道“我们只想他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些年,他是个老人了,过去的事,为什么不让它过去呢?”
“我家世代都辅佐燕家,我十六岁从军,几十年来武艺、做人都是大哥教的。没有他就没有我。我们蒙古人最重义气,你是个危险的对手,我不想他再冒这个险。”
铁塔站起身,道:“如果你仍然不肯放手,我就只好杀掉你了。”
两人来到街上,月光照得四下一片雪亮。
吴戈指着一片空地道:“此处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