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她取抄本和火摺，又想：“似你这等狡狯的小丫，明知你师兄师姊定要抢夺《药王神篇》，岂有不假造一本伪书来骗人的？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那不是班门斧么？”因此虽见她火烧书，竟是微笑不语，理也不理。待那抄本气一熏，翻扬开来，只见纸质陈旧，抄本中的字迹宛然是无嗔的手迹，不由得吃了一惊，转念想：“啊哟不好！这丫多半已将书中文字记得瓜烂熟，此书已于她无用，那可万万烧不得！”

石万嗔一生钻研毒药，听说有此妙法，将信将疑之余，确是亟一知真伪，便：“放在谁的手上作试？”程灵素：“自是由前辈指定。”

慕容景岳见师父的神大是严峻，原是不敢抗拒，但想那“碧蚕毒蛊”何等厉害，稍一沾，便算师父给解药治愈，不致送命，可是这一番受罪，却也定然难当无比。他一只左手伸尺许，立即又颤抖着缩了回去。石万嗔冷笑：“好吧，你

程灵素：“小妹也只瞎猜罢了。”原来慕容景岳有一项独门的下毒功夫，乃是在云贵界之，收集了“桃瘴”的瘴毒，制成一毒弹。姜铁山、薛鹊夫妇和他手多年，后来也想了解毒之法。程灵素言试探，慕容景岳一来此事属实，二来其不意，便随承认了。程灵素心下更怒，：“三师姊你好不狠毒，二师哥如此待你，你竟和大师哥同谋，害死了亲夫亲儿。”须知姜小铁中了慕容景岳的桃瘴毒弹，薛鹊自有解救之药，她既忍心不救，那么姜铁山、姜小铁父之死，她虽非亲自下手，却也是同谋。程灵素从慕容景岳冲而的四个字中，便猜知了这场人惨变的内情。

妹设法相救，也算过一番心血。想不到他还是死在‘桃瘴’下，那也是命该如此了。”慕容景岳脸大变，：“你怎么知……”说了这四个字，突然住，和薛鹊对望了一。

在掌门人大会中着了她的儿，石万嗔仍未服输，只恨双目受了“断草”的损伤，力不济，因而没瞧“赤蝎粉”和“三蜈五蟆”烟来，但胡斐在会中所显的武功，却令他颇为忌惮。他暗暗跟随在后，当胡斐和程灵素赴陶然亭之约时，师徒三人便躲药王庙的后院。他三人的主旨是在夺取《药王神篇》，见红会群雄人多势众，一直隐藏在后院，不敢现。直至胡程二人送别群雄，又在溪畔饮休息，他三人才藏在房中，只待胡程二人房，准拟一击得手。那知程灵素极是乖，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警觉。

薛鹊急岔开话，说：“小师妹，我师有意垂顾，那是你的运气，你还不快磕拜师？”程灵素：“我若不拜师，便要和二师哥一样了，是不是？”慕容景岳：“那倒也未必尽然。你有福不享，别人又何苦来勉于你？只是那《药王神篇》，你该了来。我师宽大为怀，你在掌门人大会中冒犯他老人家的过，也可不加追究了。”

石万嗔心想：“要下在你的手上，你当然不肯。下在那气势虎虎的少年手上，那也不用提起。”微一沉，向慕容景岳：“伸左手来！”慕容景岳起来，叫：“这……这……师父，别上这丫的当！”石万嗔沉着脸：“伸左手来！”

程灵素又：“碧蚕毒蛊的虫卵粉末放在任何件皿之上，均是无无臭，旁人决计不易察觉。只不过毒粉不经血之躯，毒不烈，有法可解，须经血沾传，方得致命。世上事难两全，毒粉一着人，却有一层隐隐碧绿之。石前辈在姑娘的尸置毒，若是只放在她衫上，倒是不易瞧得来，但为了到尽善尽，却连她脸上和手上都放置了。”

石万嗔虎撑一摇，呛啷啷一阵响声过去，说：“小丫真是有力，识得我的‘碧蚕毒蛊’。汉人之中，除我之外，你是绝无仅有的第二人了，很好，有见识，有本事。你师兄师姊那里及得上你？”

程灵素：“你的学问越来越长了。哼！两个躲在门角落里，一个钻在床板底下，想要暗算胡大哥和我。石前辈，有一件事晚辈想要请教，若蒙指明迷津，晚辈双手将《药王神篇》献上，并求前辈开恩，收录晚辈为徒。”

石万嗔：“不错。小丫知的事倒也不少。”

石万嗔初时听她说要烧《药王神篇》，心下暗笑：“这《药王神篇》是无嗔贼秃毕生心血之所聚，你岂舍得烧了它？”

慕容景岳：“我们这位师父的使毒用药，比之先师可得太多了。但大海不择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药王神篇》既是了先师毕生的心血，吾师拿来翻阅翻阅，也可指其中过误与不足之啊。”他是秀才，说起话来，自有一番文绉绉的辞夺理。

程灵素：“这话是不错，只是《药王神篇》乃我师无嗔大师亲手所撰，咱师兄妹三人既然都改投石前辈门下，自当尽弃先师所授的功夫，从学起。石前辈和先师门不同，虽不一定胜过先师，但定然各有所长，否则两位也不会另拜明师，又有什么‘有福不会享’、‘是我的运气’这些话了。那《药王神篇》既已没什么用，小妹便烧了它吧！”说着从衣包中取一本黄纸的手抄本来，晃亮火摺，便往册上去。

石万嗔知她问的必是一个刁钻古怪的题目，自己未必能答，但见《药王神篇》抓住在她的手里，她只须一举手便能毁去，不愿就此和她破脸，便：“你要问我什么事？”

忙：“住手！”呼的一掌劈去，一疾风，登时将火摺扑熄了。

程灵素：“咦，这个我可不懂了。若是石前辈的医药之术胜过先师，此书要来何用？若是不能胜过先师，又怎能收晚辈为弟？”

程灵素：“贵州苗人有一‘碧蚕毒蛊’……”石万嗔听到“碧蚕毒蛊”四字，脸登时一变，只听她续：“将碧蚕毒蛊的虫卵碾为粉末，置在衣服皿之上，旁人不知误，那便中了蛊毒。这算是苗人的三大蛊毒之一，是么？”

当下全神戒备，已无丝毫轻敌之念。

他从野人山来到中原，得知无嗔大师已死，便迁怒于他的门人，要尽杀之而后快。不料慕容景岳为人极无骨气，一给石万嗔制住便即哀求饶命，并说师父遗下一《药王神篇》，落小师妹之手，愿意拜他为师，引导他去夺取。石万嗔虽恨无嗔大师切骨，但心中对他实是大为敬畏，听说他有遗著，料想其中于使毒的功夫学问，必有无数宝贵之极的法门，当下便收了慕容景岳为徒。其后又听从他的挑拨，杀了姜铁山父，收录薛鹊。石万嗔和慕容景岳、姜铁山、薛鹊三人都动了手，见他三人武功固是平平，使毒的本领也和他们师父相差极远，听说程灵素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更是毫没放在心上，料想只要见到了，还不手到擒来？

程灵素：“前辈谬赞。晚辈所不明白的是，先师遗著《药王神篇》中说，‘碧蚕毒蛊’放在人之上，若要不显碧绿颜，原不为难，却不知石前辈何以舍此法而不用？”

这时听程灵素提到“碧蚕毒蛊”，心下才大是吃惊：“想不到这小丫如此了得，她同门的师兄师姊，可远远不及了。”

石万嗔双眉一扬，说：“当真胡说八，苗人中便是放蛊的祖师，也无此法。你师父从未去过苗疆，知什么？”程灵素：“前辈既如此说，晚辈原是不能不信，但先师遗著之中，确是传下一法。却不知是前辈对呢，还是先师对。”石万嗔：“是什么法，你倒说来听听。”程灵素：“晚辈说了，前辈定然不信。是对是错，一试便知。”石万嗔：“如何试法？”程灵素：“前辈取‘碧蚕毒蛊’，下在人手之上，晚辈以先师之法取药混，且瞧有无碧绿颜。”

胡斐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原来这走方郎中用心如此险，竟在的尸放置剧毒，自己和程灵素势必搬动她的尸，自须中毒无疑，忍不住骂：“好恶贼，只怕你害人反而害己。”